进忠闻言笑了:“皇后娘娘也太耐不住性子了些,延禧宫如今难道不靠着大阿哥引来皇上垂青吗?”
嬿婉嗔他:“你难道是头一次认识咱们这位主子娘娘?延禧宫那位,从来都是她肉里扎着的那根刺。碰不得,一碰就扎得她鲜血淋漓的,跟犯了癔症一样。”
又道:“皇后如今只怕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有意将莲心许给王钦。我瞧着莲心是十二分不乐意的。”嬿婉说完,对视上了进忠的眼睛。
进忠微微后仰了一点,拉开了和嬿婉的距离,语气里便带了几分酸意:“奴才就知道,您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倒不是来瞧我,是惦记着你那莲心姐姐别掉那火坑里呢。”
嬿婉反而往前探了探身子,软了语气,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进忠公公,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莲心提拔我、照拂我,我是想救她。可你在宫里护着我,我难道不想护着你?我知道王钦是李玉的师父,李玉又是你的师父。如今李玉在皇上面前得脸,都少不了受王钦的零碎折磨,你和进宝只会更苦——”
“那你的意思是——?”
进忠最受用她的关心,既然她给了台阶就连忙顺着溜了下来,还倒贴上去为她打算:“王钦的确可恨,可他伺候皇上多年,是皇上用惯了的人。若是真那么好拉下来,我师父早把他拽了下来。”
嬿婉见他这样殷勤,眼角眉梢便带了两分小小的得意,坐正了身子道:“莲心到底是皇后身边得脸的大宫女,又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怎么不费尽力气和手段?她查到了,那王钦不光是贪财好色,最重要的是——”嬿婉脸上多了几分隐秘的冷意:“他爱服食阿肌苏丸。”
“阿肌苏丸?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外头卖的秘药,以蛇床子,川芎,淫羊藿所成——”
进忠听了,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来:“什么东西,可别脏了你的耳朵。”
嬿婉却悠悠道:“妙就妙在它不是个好东西呢,这玩意服了便神志不清,沉迷于幻想中,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晓了。”
进忠闻弦音而知雅意,会意道:“王钦糊涂,恐怕冲撞了贵人也不自知,说起来,他的下房离延禧宫也不远呢?”
嬿婉却摇摇头:“皇后喜欢给宫女儿赐这样的亲事,倒不如自己体验一把。针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呢?”
进忠“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姑奶奶,您这主意儿是真够大的。”
嬿婉一双杏眸水汪汪的惹人怜惜,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几分狠劲儿:“不把皇后逼一把,她如何能想起来抬我做她的助力?总得让她置之死地而后生。”
“哦?姑娘就这么自信,皇后娘娘被逼急了抬举的真的是您?”
嬿婉微笑的重复一遍:“莲心到底是皇后身边得脸的大宫女。”
进忠击掌赞叹道:“姑娘真是算无一策。这事儿倒也不是干不得,不过——”
他拖长了语调卖了个关子,见嬿婉专注的看着他,欣赏了几秒这样的景象,才慢悠悠道:“只是我也劝姑娘一句,这主意虽好,却是留到年后干,才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