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瑟突然想换发饰,无非是觉得,他,该放弃过去,有自己新的生活了。
当是一种仪式信念吧。
街上喧嚣繁华,买卖声络绎不绝,都是人未至先闻其声了。
时吟怕古瑟过于劳累,使了府上的车辇,车辇不急不徐的行着,两人就安静的坐在车辇内。
由于伤势的原因,古瑟稍显得有些疲倦,靠在辇壁上闭眸休憩,时吟则……坐他对面,目光就落在他的脸上。
时吟完全忘记了自己应该移开的目光,直到古瑟突然就那样闭着眼睛蓦然开了口。
他悠闲的靠在辇壁,身形随着辇一晃一晃的,显得极其惬意。
“你这样做,你父皇不会降罪于你吗?”
突然认真的问了句。
公然对峙皇权,估计也就他敢了。
辇内沉寂,安静了几许,古瑟也没见时吟回应,于是缓睁开了眼看时吟。
这一睁眼,刚好便与时吟的目光就对上了。
两人就那样看着彼此的眼睛。
片刻,时吟移开目光,落了古瑟依胸前乖顺的发丝上。
“那是他的事。”
这回答,可是毫不含糊。
随即目光落了古瑟面上,看着他的眼睛,依旧毫无波澜的道。
“我只要你无事就好。”
古瑟一愣,心里莫名被触动了下。
惊艳的目光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少顷,勾起嘴角,落了有意思的笑来。
“呵,你倒是坦荡;……不要忘了,那是皇权,可不是随意能违抗的。”
古瑟面上无澜,波涛不惊的模样,但内心,却是拿时吟这性子无可奈何,乃至于苦笑不得。
他违抗的,可是世间的统治者,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纵使他再有本事,又如何能斗得过这天底下的管理者?
时吟依旧一副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打量了两眼古瑟,片刻才不急的道。
“天外有天,他只能管辖你们这些人。”
说着,他漠蓦然轻叹了口气,接着道。
“你不用担心,小皇叔能替你做到何种地步,我也自是可以。”
不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小皇叔比较,也不明白,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听到他说到轩辕颜,古瑟心一揪,刺痛了下,似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他依旧装作极其平静的模样,打量了眼平静的如水的时吟。
蓦然,笑了。
“你这性子,怎么跟我有些像?不过,你这底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可没有。”
倔这一块,还跟自己真像。
笑着,自顾的点了点头,深叹息了口气,轻松的道。
“说吧,你这么做,可要我做什么?”
没有人可以不为什么会为一个人做到如此,同样,也不会有人,因为一次所谓的救命恩情做到这份上。
如果如此做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之初他小皇叔如此待他好,馋的不过是他这个人。
而他呢?又是为何?
想来也是好笑,没想他古瑟如今在这世上,还能有这般的价值。
时吟闻言目光一艳,但看古瑟神情,又沉了下去,从浅显的惊喜回归到了寻常安静的神情。
望着古瑟沉默了片刻。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需要你做什么;……能看到你开心的笑就好。”
闻言,古瑟确实一顿,亦有些反应理解不过来。
然,亦确实有丝感动。
曾经,除了轩辕颜会这样的说在乎自己的心情,现在,怎又换他了?
不,不对,还有,还有他哥,古玟。
古玟,哥……他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他了呢。
或许,他也该回去见见他了!
这里,终究还是不适合他呢。
木讷的于他对望了许,他移开视线,垂了头。
“……谢谢!”
低低的道了句,声音低沉,显得有些沉重。
辇外的嘈杂声越发清晰……
“公子,到集市了。”
这时,赶车的听雨停了车辇,跳下车辇在帘子前拱手恭敬的唤了声。
听雨看着帘子口静了许,即蓦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撩了起来。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家公子的手。
随即便看到他家公子从辇内走了出来,未曾搭手撩帘子,他已经无声跳下了辇,转身就去撩帘,等着上面的人下来。
依旧是一只手先入眼,同样白皙修长,却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白昕间透了丝苍白的感觉。
古瑟刚从车辇出来,看到时吟即伸了只手过来,面无表情的同自己道。
“当心。”
闻言,他稍顿,眉头微蹙,后面上微笑自然。
“谢谢!”
手便落了时吟伸来的手上,从容的下了辇来。
站了地上,收回手后,一面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你这般,可是在女孩子那练来的?”
笑语,说着下意识的睨了眼时吟。
如此细致细心,可真不符合他这表情。
闻言,时吟垂了眉目,片刻才抬起头来,望着古瑟带笑的眼眸。
“与生俱来不可以吗?……这,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
说后面话时,时吟已经避开古瑟的目光,迈开了脚步。
那模样,似是害羞?
听雨在旁边看着,莫名想笑,却也只得忍着。
——如果没有遇到古瑟,估计他今生都看不到他家公子这模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