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未时过半,暴雨已转为了小雨,天空中的乌云依旧如灌了铅般压得很是低沉,但白马镇各条街道上的行人已是渐多。
南大街的梅花三巷口,老郑头在自家茶肆的大门内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黄婆等好几个邻里妇人则在旁七嘴八舌地安慰他。
一个二十来岁的精瘦男子这时冒雨冲进了茶肆,他顾不得湿透了的衣裳,蹲到老郑头面前急声问道:“嗲嗲!俺妹被谁拐走了咧?”
黄婆一脸愤慨地跺脚道:“大柱你怎的才回来啊?有个姓章的混账给了老郑头二两银子让他去找老身谈生意,结果那杀千刀竟趁机拐跑了你的小妹哩!”
另几个妇人亦是在旁大骂那拐子丧尽天良,老郑头的孙女儿多乖巧懂事呐?那丫头不仅做得一手好点心,且那张小嘴儿就如裹了蜜糖似的甜得很,也不知被那杀千刀的拐走以后要遭多少罪去?
她们倒是骂得爽快了,但这些话岂非更让老郑头和郑大柱爷孙俩心头添堵?
接着黄婆则又数落老郑头迷了心智,人家就给了你二两银子再吹嘘了一番而已,你竟还以为他真是个盐商?这西路哪个盐商她不认识?哪有甚姓章的年轻后生呢?
老郑头已是老泪纵横后悔不迭,但他并未将他收了那章公子二两金子之事道出,而他委实想不通那混账为何要花如此多金银来糊弄他,结果只为了拐走玉珠那丫头?
要知道牙子私下里卖个水灵的丫头也就十来两银子,虽然郑玉珠乃是郑华章的长孙女,自不可能以金银来衡量她的身价,但老郑头和孙儿郑大柱来到白马镇以后可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玉珠的真实身份!
因此按常理来说,即便那章公子真是个拐子,但花二两金子拐走个看似普通的丫头无疑让老郑头深感费解。
这时,两个穿蓑衣戴斗笠的黑衣男子走进了大门,郑大柱忙不迭起身恭敬地施礼道:“见过陈副科长、蓝队总!”
“郑队总不必多礼。”陈副科长与蓝队总对郑大柱抱拳回礼,随即两人蹲在老郑头身旁询问拐卖案细节。
这陈副科长名叫陈劲真,是西路安保司第一科的副科长,该科专司重大刑事案件,作为副科长之一的陈劲真负责的区域便是邵阳县境。
蓝队总名叫蓝豪生,是西路安保司巡逻科驻白马镇巡逻队总,他负责的是白马镇及周边的日常治安事务。
郑大柱则因白马关的守关战有功,前几日被升任为宝庆府民兵分盟第三部驻白马镇办事处的第六队队总。
民兵们在战时需协助正兵攻防,平时则除了训练和驻守关隘以外,还要协助安保司维护地方安定,而郑大柱负责的是白马镇西南这片居民区的一部分巷道。
莫要看蓝豪生和郑大柱皆是队总,但蓝豪生的实权和职位可比郑大柱要高得多,因安保司与民兵联盟的组织架构有所不同。
安保司的组织架构为司、科、队或组、以及队员或组员共四个级别,其中司长或副司长一级挂有正副千总的军职,正副科长挂有正副把总军职,正副队组长则挂正副百总军职。
比如西路安保司长侯庆奎便挂有千总军职,陈劲真则挂有副把总的军职,而蓝豪生则挂有百总的军职,当然,这些军职并无指挥军队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