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衡阳县一带已是传开了,因此衡阳县的盐价从五月初开始缓缓下跌,且周边的衡山县、常宁县与安仁县也有下跌之势。
虽说盐价下跌的趋势较慢,要波及宝庆府更是需要一段时日,但在衡州府贩盐的利润已是低于宝庆府。
其次,衡州府的大部分稳定区域已经由府州县衙接手,而东路总管府的‘盐运条例’必然会被衡州府衙取缔。
实际上东路、西路与北路总管府皆有盐运条例,其中重要的一条是允许商人贩售私盐且盐税不高,包括粮米油醋等亦有相应的优惠条例,这都是为了配合三路联军开疆扩土之后能尽可能多的为占领区增加生活必需品。
但这只是临时政策,一旦各路总管府将稳定区交接给府州县衙以后,府衙必然会禁止私盐贩卖以收回食盐之利充实府库,如衡州府衙与衡阳县衙就已率先正式发布了该公文。
再有,宝庆府的盐价虽高于衡州府,但长沙府的盐价更高!唐世勋指出,若他从衡山县把食盐运往长沙府的渌口镇,那利润虽高但竞争也大,且还有北路总管府在那平抑物价。
但白马关外的两里集却不同,那地方尚属湘乡县的贼兵之境,也没有谁平抑物价,盐价几何不是由商人们说了算?
老郑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位章公子说得在理啊!行家,这定是位行家!
唐世勋知道这番半真半假的忽悠已是足够,于是他将那二两金子抛给了老郑头,豪气地说道:“劳烦郑老伯去告诉黄婆,在下第一批精盐一千二百斤已在途中,若是她感兴趣,在下便去拜访她。”
老郑头接过那二两金子后已是激动得老眼泛红,他千恩万谢后立刻起身告辞。
只见老郑头兴冲冲地走到厨房对他孙女儿说了几句话,随即将大门内木墙上的蓑衣往身上一披,戴上斗笠后冒雨走去了巷中的黄婆家。
唐世勋提着铜壶往盖碗中续了些热水,而后从怀中掏出小本与炭笔,快速地将老郑头的话中要点记录在本子上。
姑且不论老郑头的话中有多少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但唐世勋已是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尤其是那黄婆一家人已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
正当唐世勋在专注思考时,忽然,正堂外的屋檐下传来一声脆响!
‘轰——’恰在这时,天空中炸响一声惊雷!
唐世勋抬首看向堂外屋檐下,头皮顿时一麻。
只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纤弱女子彷如触电般僵立在屋檐下,她身穿绿白襦裙,脚边有只碎了一地的瓷碗,冒着热气的汤汁在她脚边蔓延开去。
而女子却仿若未觉,她的俏脸煞白,一双杏眸中满是惊诧地看着坐在堂中剑眉鹰目的男子。
直到那滚烫的汤汁已浸入她的粗布鞋中,她方才疼得回过神来挪开了一步。
紧接着她的杏眸中蕴满了雾气,声音颤抖地问道:“若,若一哥哥,真,真是你么?”
唐世勋心头一咯噔,我今日莫不是撞邪了?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怎会出现在白马镇?再有,她怎会变成了老郑头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