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老郑头一家三口住进新房后置办家当及开设茶肆,手头上早已没了余银,因此这日子自是过得紧巴巴的。
但老郑头一家对于未来是抱有极大憧憬的,只要再熬上一年半载的,日子总归会越来越好不是?
唐世勋默默地听罢后,总算是明白于威和西路总管府为何未向他汇报这项惠民政策。
毕竟能够一次性拿得出三十两银子的百姓必然极少,绝大多数的百姓与难民怎可能有如此多的余银?因此这项政策也只能惠及少数的百姓。
至于说老郑头已两次遗憾地提到孙儿郑大柱没能加入靖州营,唐世勋倒是清楚洪山海为何不招收新兵,因洪山海的乡土观念极重,既然他的营头叫靖州营,那他自是想招收靖州境内各州县的壮丁入伍。
而且洪山海自从去年年初接到湖广巡抚李乾德的调令离开靖州以后,至今已是过去了一年有余,而他麾下近两千的靖州儿郎只剩二百余人!无论洪山海亦或他的二百余靖州老兵们,谁不是归乡心切?
唐世勋自不会将洪山海的情况告诉老郑头,他思索片刻后安慰道:“郑老伯,打仗总归是要死人的,令孙没能成为正兵倒也不是甚坏事,何不趁着他当民兵这段时日给他说门亲事?要说你们家这境况可比大多数百姓还好上许多不是?”
老郑头捻须笑道:“章公子所言甚是,虽说这白马镇住着好几万人,但大多都是身无分文的难民,虽说西路总管府严禁卖儿鬻女,白马镇的牙子牙婆们也已改行,但的确有不少难民想让女儿找个好夫家以填补家用,因此有好几个媒婆已跟老夫谈过大柱的婚事,这不,老夫也还在考虑当中。”
“牙子牙婆们改行?莫非西路总管府把牙行给禁了?”唐世勋面露诧异之色:“不过,在下前阵子在流光岭镇、廉桥镇和太芝庙镇之时也见过牙行,难道此举措并未全面推广?但话说回来,牙行又不止是买卖人口,这一刀切的禁掉未免有些武断呐?”
的确,牙行自古便存在,虽说不少牙子牙婆干着买卖人口的勾当,但实际上牙行的本质就是中介,如牲畜、农产品、丝绸茶叶等等商业活动之中皆不乏牙行的存在,且牙行对于平抑物价也有着积极作用,这直接禁掉岂非有欠妥当?
“哦,原来章公子是从衡州府过来的?”老郑头一听这条路线就已猜到‘章公子’的来路,旋即他解释道,于威于大总管是五月十二提出在白马镇禁开牙行,其他镇集则还未施行。
老郑头听茶客们说,于大总管早在流光岭镇之时就曾提过禁牙行的建议,不过楚军商会宝庆府分会的吴副会长等商人甚是反对此议,而西路总管府的内部也有不少高层反对,因此于威在当时并未力排众议施行。
另有传闻称于威的亲戚在逃难时曾被牙子给强行带走过,是以他从不掩饰对于牙行的厌恶之色。
直到白马镇的建设在五月初十接近尾声之后,于威再次提出要在白马镇禁开牙行,并逐步推广至整个宝庆府。
按理说这会损及许多人的利益,就连老郑头都晓得不少商会中人开有牙行,但奇怪的是于威在五月十二提出在白马镇禁开牙行以后,居然没有任何人反对这项举措。
后来老郑头又听一个茶客说,牙行在白马镇被禁以后,改行的牙子牙婆是不少,但有那胆大的已经随宝庆府分会的商人们去往了白马关外的两里集,那边的牙行生意可是火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