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唐世勋又摇着头自我否定:“怪哉,那附近的木匠师傅本就没几个,也没听说有姓文的……”
“好了好了,章兄弟莫要再多想,该是本官记错了。”朱斌全打断了唐世勋的自言自语,随即他话锋一转:“看兄弟你这身子骨甚为硬朗,在鲁家寨没被山贼苛待?”
唐世勋心中冷笑,有道是不打没把握的仗,当他准备来宝庆府微服私访之前就已准备了好几个不同的身份与数套方案,以备不时之需。
这章晖就是他查阅军情四科的情报以后定下的一个身份,因真正的章晖已经与其家人死于鲁家寨,除非是遇到章晖的邻里乡亲,否则一般情况下该是不会被人察觉有异。
而朱斌全突然说有个姓文的同僚原是湘乡县走马街的木匠,唐世勋一眼就看出这朱斌全是在试探他。
因朱斌全在提问时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且眼中的审查之意太过明显,本就是特工出身的唐世勋仅凭经验就已猜到朱斌全是在诈他。
至于说唐世勋把左然改成李氏并说是东安县人士,这也是唐世勋的后手,他防的是朱斌全会突然问询左然。
毕竟左然从未接触过情报知识,让她扯谎恐怕会漏洞百出,那还不如直说她是东安县人士,即便朱斌全问起东安城的人或事来,左然也该是能勉强应付。
唐世勋看得出这朱斌全是个‘新手’,想来只是经过肃卫警备司或枢密司的短期培训,但此人倒还算是有些小手段。
而唐世勋早料到朱斌全会问及他的身形问题,毕竟他早已不是去年逃难时那个饿得面黄肌瘦的瘦弱秀才了。
因韩伊人如今已怀孕五月有余,唐世勋这半个多月又一直陪在韩伊人身边,几乎天天陪着伊人品尝各种佳肴补品,想不长得壮实都难嘛。
况且这又不是冬季,总不能穿上厚实的衣裳遮掩身形,是以唐世勋料到朱斌全会对他的身形产生疑问。
唐世勋故作颓然地解释道,这还多亏了楚军剿灭鲁家寨,他们这些在寨子里做牛做马的奴隶才得以重获自由。
因此他们协助军爷们搬运金银宝物与粮米后被赏了不少钱财,是以在下山后连日饱食,这才恢复了些许元气云云。
朱斌全听罢后眉头微皱,他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劲?
而进出大观桥的百姓依旧络绎不绝,朱斌全自不可能一直盘问这一对夫妇,于是他对一旁的西路总管府户房小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同意这对夫妇进入太芝庙镇。
这西路总管府的户房小吏早已等得不耐烦,也就这姓朱的多事,这正午的日头火晒得人身心焦躁,还在这啰啰嗦嗦地询问个鸟!况且又不是只有这一对夫妇没有咱发放的户籍凭证,犯得着如此细问吗?
只不过朱斌全乃是肃卫的人,这小吏岂敢得罪?他也只是在心里边骂上几句罢了。
随后这小吏快步走进木棚里麻利地进行登记,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崭新的户籍凭证写上章晖和李氏的名字,又从怀中掏出他的公章盖上,最后让唐世勋和左然画押。
齐活!多简单呐?小吏撇了撇嘴,他把两张户籍凭证交给唐世勋以后,转身便坐进了木棚里歇凉。
朱斌全并未再阻拦唐世勋和左然过关卡,但他依旧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进出关卡的百姓。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斌全突然双目一寒,他狠狠地拍了拍后脑勺,不对!那章晖夫妇有问题!
然而等他扭头看向大观桥的方向时,人潮汹涌的百姓中哪还分辨得出章晖夫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