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左良玉的队伍已经从武昌府进入了岳州府!若是北路联军在下滠市与献贼余孽耗上几个月,恐怕左良玉都已拿下岳州府全境并南窥长沙府了不是?
因此昨日北路参谋部传来的飞信,实际上就是把两个战略的利弊得失皆明明白白地汇报给大帅唐世勋,即由他定夺该否改变原定战略?
当唐世勋在昨日看过这份事关北路整体战略的分析汇报以后,他也不敢再自己做决定,而是立刻召见东路参谋长赵吉晟和新晋的东路参谋顾问许定远密议。
许定远即许南潇的亲叔叔‘许木头’,他呈予唐世勋的‘四正八奇大方略’当中就提到过北路战事进展太慢的问题,当然他也不敢明着质疑唐世勋的决定,可他在方略当中提到这一点其实就是在表明他不认同唐世勋的‘先难后易’之战略。
昨日下午,唐世勋、赵吉晟和许定远就北路参谋部的飞信进行了深谈,结果赵吉晟和许定远皆以极为中肯的态度表明,他俩也如北路参谋部的绝大多数同僚意见一致,即围绕北路参谋次长童英的‘数路出击’之战略进行更改部署。
于是唐世勋在昨日下午命军情三科的丁迁给北路参谋部传去飞信,信中只有一个‘可’字,这即表明他同意北路参谋部的新战略。
说到这,唐世勋夹了片肉在口中咀嚼着,并以诙谐的语气自嘲道:“于二哥,我唐世勋的面子虽重要,但楚军的利益更重要!只要是为了楚军的大利益,我这张脸也就算不得甚了。”
于猛和于青青皆颔首认同,这兄妹俩如何听不出世勋公子的言外之意?公子这是在以实际行动表明他一贯以来所坚持的原则,即一切以楚军的利益为先!
唐世勋则神色感慨地补充道:“南潇也是借着此事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啊!如今楚军的摊子越铺越广,好多重要的事我也该愈发谨慎地做决定了。”
于青青的俏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愉之色,她委实不明白唐世勋为何会如此青睐许南潇那个半老徐娘?要说她于青青跟在世勋公子身边可没少提中肯意见,也没见他如此赞许她不是?
这还真应了那句‘远香近臭’的老话哩!于青青心念电转,旋即嘟着嘴儿问道:“公子,许南潇昨日不也通过鸽站向你传递了密信么?她可有在信中向你解释她前晚去北路参谋部找范玄是为何?又可有向你致歉?”
唐世勋和于猛皆听出了于青青这话语中满满的醋意,再看着她这可爱的俏模样,谁又能想到她便是被民间传成女修罗的大恶人呢?
至于说许南潇昨日传来的密信?唐世勋举着茶杯和于猛轻碰了一下,轻飘飘地说道:“哦,她自然是在信中给我道了歉,而她去找范玄是嫌岳老财在抓捕刺客的事情上做得不够好,是以想去找范玄了解军情六科,以期抓着岳老财的痛脚进行弹劾。”
于猛闻言不禁咧嘴一笑:“哈哈哈,早就听说老财兄跟许大总管不对付,没曾想已经闹到这等程度了?”
于青青若有所思地轻抿了一口茶,唐世勋这坏小子莫不是疯了?他居然还亲自帮许南潇遮掩?
要知道于青青自从决定脱离颜梓玉的‘控制’之后,她就已不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加之她掌管楚军治下的肃奸大权,见过形形色色的细作和嫌犯何其多也?
前天夜里许南潇突然去往北路参谋部找范玄,在于青青看来许南潇绝不仅仅是想抓岳老财的痛脚而已,况且在许南潇去往北路行营之时,岳老财却在北路总管府第二主事程万里的公房内。
奇怪的是,程万里居然亲自为岳老财守在公房之外,并称岳科长独自在房内查账云云,就以许南潇和岳老财之前的关系,她怎可能任由岳老财公然跑去她的地盘查账?
更诡异的是之后岳老财离开公房之后,提出要把北路总管府的财务主管许淑贞的秘书小雅调去军情六科,且岳老财还带着小雅去北路行营找许南潇,老财和许南潇还在作战司的大帐之外单独聊了很久,这又是为何?他们又聊了何事?
于青青昨日也收到了褚四娘通过北路行营的鸽站传回的肃卫密信,褚四娘汇报称五月初二晚至初三凌晨的几起刺杀案,唯一逃脱的刺客已经伏诛,该刺客为北路总管府中的杂役,被逮着之时已服毒自尽。
其实于青青对于渌口镇发生的刺杀事件、以及许南潇跟岳老财的‘反常’举动等等皆感到疑点重重,若非她要在衡阳城居中打理三路联军的各方肃奸重任,加之褚四娘是她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她都忍不住想亲自去渌口镇复查此案了。
而昨日许南潇传回的那封密信,唐世勋在看过以后当即烧掉,这在于青青看来也极为反常,即便他不把密信内容告诉旁人,但为何要直接烧掉密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