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两个汉子想要半强迫地逼着左氏在一份契约上按手印之时,几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他们让左氏先回公校去,接着他们与那两个汉子进行了一番交涉。
当晚,那几个黑衣男子进入门滩公校找到了惶惶不安的左氏,请她安心在门滩公校当她的校长便是,旁的事不必担心,王秀荷夫人会帮她处理。
那个夜晚左氏辗转难眠,她不明白王秀荷为何要帮她,更不清楚王秀荷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为了帮她而得罪庞大田的心腹?还有,方忠仁欠下的十几万两银子又该如何解决?
到了三月十九的中午,门滩公校的一个教师来向左氏禀报,头一日来找她的那两个凶恶大汉又来了,但他俩竟直挺挺地跪在公校门口,说是要向左校长请罪。
当左氏去见了那俩汉子之后才知道,王秀荷真的帮她解决了!原来王秀荷从军债事务所划出了十万两银子帮方忠仁还清了欠债,归隐巷庞宅和庞大田的几间店铺也得以保存。
当晚,左氏在时隔三个多月以后重新回到了零陵城,她要去向王秀荷致谢,并与王秀荷商议如何偿还债务的问题。
毕竟是夫妻一场,况且方忠仁都已经死了,左氏怎好意思让王秀荷以公款帮她的亡夫还债?
当左氏见到王秀荷之后,顿时发现王秀荷的气质已与过年前判若两人,她感到王秀荷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大自信。
而后王秀荷告诉左氏,那十万两银子乃是她帮庞大田垫付的,因方忠仁本就是为了帮庞大田敛财才去炒作军债。
但就如做生意一样,哪有稳赚不赔的?方忠仁负债累累不假,但他却并非主动服毒自尽,而是被那两个庞大田的心腹给逼着饮下的毒药。
这事王秀荷不会追究那两个汉子的责任,因她无所谓方忠仁的死活,她只是要保下左氏,至于那十万两银子,王秀荷有的是法子让庞大田还给她。
当时左氏既震惊又感动,她不仅震惊方忠仁的真实死因,也惊讶于王秀荷的处事之果决,而她感动的自然是王秀荷保了她,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何。
那晚,左氏留宿在宋家祖宅秀荷居的东卧房,她那时才晓得东卧房内还有一位躺在床上养伤的周夫人,且这位周夫人乃是在门滩公校就读的小丫头湘儿的母亲?
那是个一言难尽的夜晚,左氏至今想来都羞涩难当,但只要王秀荷与周夫人尽兴便足矣,左氏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
到了四月初,唐世勋凯旋回归零陵城,他于四月初四的上午曾去门滩公校视察过一次。
当时唐世勋是想借视察为由,趁着孩子们上课之时悄悄地去看一看立泰和湘儿。
左氏那时虽已知晓唐老夫子乃是由唐世勋所扮,但她委实没想到唐世勋居然比她还年轻了三岁,而后唐世勋进入左氏的办公室与她讨论如何继续扩大公校的模式。
结果当唐世勋看了左氏的课程安排之后,他顿时就来了火气,他发火的原因并非是针对谁,而是缘于他和左氏的教学理念在当初已出现了分歧。
原来唐世勋在建立门滩公校之初就告诉过左氏,公校的课程安排为一半时间教授数学,四分之一时间为体育和绘画等课,剩下的四分之一时间再教授传统的诗书礼仪等。
然而当二月初唐世勋北上祁阳县以后,左氏因数次求见唐世勋未果,公校的课程安排遂被她给改得‘面目全非’。
由于门滩码头与市集的承建商黄嚭‘乐善好施’,在他的带头之下,门滩公校在数月间得到了近二千两银子的捐赠。
正是因为有这些捐赠,且左氏曾看过门滩码头与市集的规划图,因此她对门滩公校进行了规划性扩建,学生也从最初招入的几十人发展为三百余人。
这学生多了以后教职工也得相应的增加,但左氏并不认同唐世勋最初的教学理念,即以算数这等‘旁门’为主要课程。
因此公校除了几个兼职的账房先生来教授算数以外,左氏招入的十几个教职全是落魄秀才,而排课自然也以传统的教书模式为主。
对此,唐世勋极为气恼,他要求左氏立刻做出整改。
谁知左氏不仅不答应反倒质问:‘公校虽是公子您最先发起,但之后您可有关心过?若非黄员外等人捐赠,公校又如何能办下去?再者说,那些个旁门左道怎能作为主要课程?’
这番话无疑把唐世勋给气坏了,黄嚭等人为何要对门滩公校进行捐赠?难道只是为了名声?那黄嚭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他不过是想借捐赠来讨好唐世勋罢了。
而左氏不仅没能看清这一点,且还渐渐忘了唐世勋当初授意她建立门滩公校的真实意图,他缺的不是通文墨的读书人,而是能写会算者。
无论是楚军后勤部、占领地总管府、还有衙门和军债事务所等等,这都需要许多能写会算之人不是?
而门滩公校招收的都是十二三岁以下的孩子,且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加入楚军的难民青壮之家属,这既是给了他们一个学习的机会,也是唐世勋进行人才储备的一个关键所在。
结果这些孩子又被左氏给教成了传统的读书人,况且府学宫和县学宫皆是如此授课,唐世勋何须再捣鼓一个不收学费的公校出来?这对于唐世勋有何益处?
偏偏左氏还不认错,于是唐世勋在气恼之下狠狠地以‘家法’对左氏一顿好打。
当时左氏都震惊得忘却了屁股上的疼痛,那可是她的校长办公室!这混蛋居然对她做如此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