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潇蹙眉问道:“韩伊人当初在零陵城不是持有了十五张愚溪军债么?她那时只花了八万余两银子而已,如今愚溪军债的三个月期限早已过了,她至少能赚个七八万两银子以上,且还有泷泊镇等地的十五间旺铺不是?”
范玄一脸苦涩地叹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表妹她在愚溪军债当中是赚了不少,可她又把那些银子全砸进长沙府军债里边去了。”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范玄还没把他表妹伊人大手大脚花银子的事儿全给抖出来呢,其实伊人持有的军债确有盈利空间,只不过她花出去的银子太多,就算将来兑回认购军债的银子又能有多大的赚头?
这说来说去的就是没银子呗?许南潇不禁腹诽,她转念一想遂提出了个新的方案,即由范玄私下里跟韩伊人说一声,将韩伊人持有的其中一张长沙府军债以一万两银子的底价转让给范玄,而后由许南潇与范玄共同持有之。
而以长沙府军债的走势,将来一张初始价一万两银子的军债至少能价值三万两银子,许南潇也不贪,她只多要三千两银子的增值收益便足矣。
作为回报,许南潇将她在程氏矿行价值五千两银子的原始股私下转让于范玄。
好路子啊!范玄眼睛一亮,这岂不是让他‘空手套白狼’捞了个大好处?
他知道有的商人在暗地里用这等法子私转军债归属权,以省却炒作军债所要缴纳的手续费,但若非交情极深之人,平常关系者相互间也不敢如此私转军债归属权,因他们所拟的是私下协议,军债事务所是断不可能承认的。
可范玄乃是韩伊人的表兄,他笃定仗义疏财的表妹不会拒绝他提出的这个小要求,换言之,即便这张军债上标注的持有人依旧是韩伊人,但她也不会去昧了自家表兄的银子。
而这一来一回之间,范玄不仅平白捞得程氏矿行的半成股份和将来的稳定红利,且他和许南潇共同持有的那张属于韩伊人的长沙府军债,增值的利益虽然由伊人占大头,但范玄少说也能赚个两到三千两银子不是?
于是范玄与许南潇在口头上达成了约定,而后范玄也不拖沓,遂将他所了解的岳老财军情六科之诸多机密悄悄告诉许南潇。
范玄说道,为何湘潭县的贺九爷在北路联军占领地所策划的刺杀和各类骚乱事件皆发生在五月初一之后?皆因在此之前,岳老财的军情六科已经把湘潭县给搅得风声鹤唳不得安宁。
在四月中旬,岳老财派往湘潭县去与贼军谈判的是军情六科第二组的组长蔡英杰,而这只是明面上的一路,暗地里,岳老财则命军情六科的第三组秘密前往湘潭县,即赖豪的暗杀组。
至四月廿一,当谈判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之后,蔡英杰率第二组的成员悉数公开回到渌口镇,之后则向东去往醴陵县进行情报活动。
而赖豪的第三组则在湘潭县城开始了暗杀、骚乱与挑动舆论攻势等活动,如贺九爷的长子被毒鸩身亡、湘潭县衙监狱失火致囚犯大量逃窜、贺九爷的祖宅宗祠被焚烧、城南码头骚乱、官仓险些被焚等等。
从四月廿一之后湘潭县城就没有一日安宁,这委实让吴之才、陈瑛和贺九爷等人皆不得安生人人自危。
范玄分析,贺九爷虽早就派了人扮作难民混入渌口镇,但想来贺九爷一开始该是存着打探情报为主要目的,直到赖豪的第三组把湘潭县城搅得一团混乱之后,贺九爷才会有样学样在沙坡堡和渌口镇搞事。
旋即范玄又从另一个角度对许南潇解释,莫要看北路联军与湘潭县贼军在明面上的交战是从今日才开始,但实际上,当蔡英杰与贼军谈判失败以后,两军暗地里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
许南潇听罢一阵恍然,原来如此!这无疑解开了她心头的一个大疑惑。
因她常听说军情司乃是个不得了的部门,而司内各科只有岳老财这厮最为高调,但岳老财的军情六科究竟做了何事,又有怎样的职权,许南潇并不是太了解。
在许南潇眼里,似乎岳老财除了在北路联军行营捣鼓那鸽站传递书信,再就是配合肃卫查处奸细,平日里那军情六科的本部也冷清得很,哪有她的北路总管府那般每日里人来人往没个停歇?是以许南潇还真有些小看了岳老财。
直到范玄透露了这些秘事,许南潇亦不禁在心中对岳老财有了些改观,莫要看那厮生得猥琐且小肚鸡肠的,但这军情司的工作还真适合心理阴暗的岳老财不是?
正当许南潇与范玄在作战司的大帐外密谈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只见岳老财竟是带着十几个人径直朝许南潇走了过来。
许南潇如何忘得了岳老财的笑声?她不禁冷笑,还真个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旋即她定眼看去,心头不禁一凛,跟在岳老财身边的不正是那女刺客骆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