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军事、才学、经商乃至行政等各方面,许家除了有许南潇能独当一面以外,还有哪个年轻一代的许家直系子弟能在楚军当中排得上名号?
唐世勋想到这不禁暗自摇头,也难怪许南潇一说起自家人就一肚子的火气,这可不就是恨铁不成钢?
当然,唐世勋早已发现这当中的结症所在,没能让如此多的许家子弟取得更大进步之根源并非他们学识能力不足,而是缘于许家的族长、南潇的爹爹许定江。
没错,许定江对于晚辈太过呵护,就如他搭建自己的行政班底时,把学识最佳的八个子侄全招入其中,或许在他看来,有他亲自言传身教与督促,一众子侄们岂有不成材的道理?
但如此做法委实弊大于利,常言道天塌了还有高个儿顶着,许中博和许中正等人一直在许定江的羽翼之下,如何能有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唐世勋在四月中旬时曾听于青青说起了一个小事,于青青的肃卫密探体系已遍布楚军治下的各地,衡州府衙自然也不例外,她的密探就曾汇报,许定江的侄儿许中正对衡阳县衙工房的一个水利工程提出了异议,结果许定江为此事严厉地喝斥了许中正。
其实这不过是一件政务,但此乃身为府同知的许定江亲自拍板之举措,而许中正跟他这亲大伯唱反调,他自然感到很是不满。
从这件小事就能看出问题来,许定江是既想呵护晚辈却又不容晚辈质疑,这虽保全了许定江的家主威严,但却渐渐地让子侄们心中有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最后只能成为应声虫。
其实陷入这等怪圈的家族远不止许家,如新任祁阳知县齐大坚的家族、楚军商会副会长崔员外的家族、全州城黄毅与黄嚭俩兄弟的家族等等,也都因为一族之长太过呵护晚辈而至‘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偏偏他们还都不自知问题的根源所在,只一味地骂子侄们不争气。
当然,若非唐世勋因心疼许南潇而爱屋及乌,他可没闲心去管这许家的家事。
正是为了许南潇,之前唐世勋在潇阁才临时起意要与许南潇演一场戏,为的可不就是给她的家人来一剂猛药?
唐世勋的思绪转回当下,他冷漠地睨了许定江和徐定远一眼:“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到申时,本帅还要去城外迎接三神教主齐仙姑,你们二位可还有话说?”
许定江心头一咯噔,他已是从政二十载的官场老油条,如何听不出唐世勋的言外之意?
若是他和三弟许定远皆无话可说,那便是坐等唐世勋给他们安排新的职位,而且他敢肯定自己的宝庆知府之位必然不保!
然而不待许定江开口,许定远已是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他的方略来呈给唐世勋,并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说道:“世勋公子,大帅,在下,哦不卑、卑职有方略,很,很有,有用!”
看着三弟定远那病态的苍白老脸已经因紧张和激动而涨得通红,许定江的浑浊双目顿时便湿润了,他深知三弟平日里有多木讷,且面对外人时有多么的不善言辞,何况还是面对气势逼人的楚军大帅?
许定江终是忍不住偏过头去以袖遮面轻拭眼角的泪水,他如何不知为了许家,连三弟都已经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