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范玄很清楚李乾德的谋划。
李乾德自己带着五百来将士及楚王一脉的宗室朱华壁等人西去贵州,而他还分出了两支各二百余人的队伍,一支在宝庆府北部活动,一支则转回了衡州府的衡阳县境内。
这两支队伍说是要打着李乾德的旗号以吸引献贼的注意,但这不过是李乾德和朱华壁说给吉王的弟弟朱慈煃听的计划而已,当朱慈煃等吉王宗室南下武冈州以后,这两支队伍就按李乾德的授意全部进入了衡阳县境内会合。
两支队伍会合后有四百余人,为首者便是朱华堞和李大越,而范玄亦在这四百余人当中。
朱华堞也如其二兄朱华壁一样是个精明的老爷子,他与李大越就在衡阳县境内正是为了挖出藩王们藏匿的宝物。
当时衡州府全境都已被献贼占领,朱华堞和李大越自不可能明着将不计其数的王府宝物运走,他们不过是要将王府宝物挖出后再换个地方藏匿。
范玄是这支‘挖宝队’中的一员,自然清楚朱华堞和李大越想要做甚,但他却不慎暴露了身份。
在去年九月,范玄被朱华堞和李大越察觉出异常并抓来拷打审问,无奈范玄只得如实交代,之后被囚禁了足足半年。
直到今年三月中旬,当朱华堞和李大越等四百余人离开衡阳县去往宝庆府之后,范玄方才险之又险地逃脱,并通过湖广锦衣卫世袭百户龙襄的帮助在常宁县城内找到了韩伊人。
也正是通过范玄的讲述,韩伊人方才知晓李乾德那一路在去年九月发生的事,并得知朱华堞和李大越等人居然在衡阳县境内待了近半年的时间!看来,朱华堞和李大越已是将那藏匿于衡阳县境内的王府宝物给全部搬走了。
韩伊人对唐世勋分析道,她是在三月中旬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地捋清了李乾德和朱华壁的谋划,他俩定是在去年九月以前就商议好了要合伙坑藩王们一手。
站在朱华壁和朱华堞等人的角度而言,楚王一脉积蓄了二百数十年的家当已荡然无存,加之楚王朱华奎已死,只要朱华壁活着就必然能得到朝廷的承认并继任新一代的楚王。
但楚王的封地在武昌府!他们暂且是回不去了,那不得想方设法积攒财富?他们怎会不眼热桂王、惠王和吉王等藩王们的家当?
站在湖广巡抚李乾德的角度而言,他一直都缺银子,而他去年八月下旬在衡州府城之时,虽以半真半假的谎言忽悠众藩王留下了坚守衡阳城,但桂王、惠王、吉王等居然只凑了十万两白银给他组织防务而已!
诚然,十万两白银已是不少,但相比于众藩王的财富而言岂非九牛一毛?
或许李乾德一开始该是真打算坚守,毕竟当时衡州府境内至少有两万以上的各路官兵,但献贼却有近十万的兵马铺天盖地涌入衡州府境内!李乾德和刘熙祚又如何扛得住?
李乾德是必然要保留有用之躯以继续抗击献贼,但绝不是在衡阳城内死守,而要想抗击献贼光有理想和志气可不够,他需要银子招兵买马以图东山再起,而且是大量的银子!
故此,李乾德与朱华壁等楚王宗室有着极为契合的利益需求,设计坑桂王等藩王一把也就在情理当中了。
而反观桂王与惠王等藩王、以及王上庸麾下的陈建志和赵烈等将领,谁不是对李乾德恨之入骨?
唐世勋记录完之后则盯着本子陷入了沉思,半年时间,四百余人,要搬走如此之多的王府宝物倒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三月中旬之前他的军队连祁阳城都未拿下,衡州府和宝庆府皆是献贼余部和地方豪族在掌控。
无论朱华堞和李大越等四百余人是挖出王府宝物后另行藏匿或搬去宝庆府境内,但他们可是四百余人而非四十人,居然持续了半年都未被任何人察觉?
因此唐世勋隐约感到韩伊人的表兄范玄所言隐瞒了许多事,且他还有一个疑惑,当初李乾德和朱华壁在衡阳城的谋划,难道精明的韩伊人当真毫无所觉?
当然,唐世勋深知韩伊人身上的秘密多得很,她若不想说谁能撬开她的嘴?
况且唐世勋对此并无太大的兴趣,他的重点是要了解桂王等藩王们,以便让他能拟定与桂王的谈判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