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崇祯十五年的冬季以前,知道嫁入桂王府的韩氏乃是韩千户的亲妹妹之人屈指可数。
在十二年前,韩伊人嫁给了裴公子,这桩婚事正是由桂王朱常瀛在中间牵的红线,韩伊人的父亲韩千户和裴公子的父亲裴千户方才同意结为姻亲。
要知道在那以前韩千户与裴千户之间已是斗得不可开交,但桂王朱常瀛却不乐见这等局面,这当中的原因也颇为复杂。
韩千户和裴千户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缘于桂王朱常瀛的地位太过尊崇,他乃是明神宗万历皇帝的第七子,而明神宗的嫡系共有五脉,即太子朱常洛、三皇子福王常洵、五皇子瑞王常浩、六皇子惠王常润和七皇子桂王常瀛。
其中朱常洛即泰昌帝,其长子朱由校即天启帝,五子朱由检即崇祯帝。
在天启七年,即崇祯元年的前一年,桂王朱常瀛就藩衡州府城衡阳,他可是天启帝和崇祯帝的亲七叔!这地位自然足够尊崇,而他的桂王府之所以规模宏大且奢华亦在情理之中。
但桂王为何要为韩伊人和裴公子牵红线?这缘于另一位藩王,明神宗万历皇帝的第六子惠王朱常润。
惠王乃是桂王的六哥,且他俩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两人的生母乃是神宗的李贵妃。
并且,惠王爷于天启七年就藩于湖广北部的荆州府,他们俩兄弟如何不想在湖广境内的一南一北相互守望?
就如桂王与韩千户私下有利益来往一般,惠王与掌管湖广北部锦衣卫体系的裴千户也关系匪浅。
若是在崇祯朝以前,遍布大明两京十三省的锦衣卫可不敢跟各地藩王过从甚密,然而当崇祯帝上位以后清理魏忠贤及阉党,厂卫本就是一家,锦衣卫也因之一蹶不振威风不再。
加之各路农民起义军兴起,各地的锦衣卫亦分崩离析人心涣散,作为湖广锦衣卫体系的两大头领,韩千户与裴千户亦是各自找寻出路,故而韩千户傍上了湖广南部的桂王朱常瀛,裴千户则傍上了湖广北部的惠王朱常润。
一开始桂王与惠王只是借着湖广锦衣卫帮忙传递家书,且两位藩王为了不惹那生性多疑的侄儿崇祯帝猜忌,他俩之间的家书从不密封以证清白,因此无论韩千户还是裴千户都能看得到信中内容。
但韩千户与裴千户劝桂王、惠王莫要再如此,毕竟他俩又岂敢将两王的家书转呈圣上?于是桂王与惠王方才以密信往来,而韩千户与裴千户自然成了桂王和惠王的心腹,他俩皆清楚两位藩王相互间所写的密信内容。
由于桂王与惠王之间的密信来往频繁,而惠王所在的荆州府已是湖广的北部,其上为湖广的郧阳府和襄阳府,郧阳府毗邻陕西省的西安府与汉中府,襄阳府则接壤河南省的南阳府。
因此,惠王朱常润对于愈演愈烈、剿之不尽的农民起义军是了解甚多,他在给桂王的信中便时常提到他的担忧。
韩伊人说到这儿,那撩人的桃花眼中划过一抹不屑:“当然,惠王可不是忧心这大明的天下,而是担心他自己的安危罢了,毕竟,他的封地距离陕西与河南太近了不是?”
唐世勋用炭笔快速做着记录,说实在的,他在前世可没那等‘闲心’去了解大明的众多藩王,他之所以对桂王朱常瀛有些印象,这还是因为朱常瀛有个儿子叫朱由榔。
因此他也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同时他也暗自庆幸有韩伊人在,只从她如数家珍般地讲述桂王与惠王,可知她必然还了解许多有关这两位藩王的秘事。
而且唐世勋已经被韩伊人勾起了浓厚的好奇心,惠王朱常润的封地在荆州府,而今该府乃是大顺李自成的地盘,也不知这位惠王如今安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