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黄嚭为唐家军运送粮草物资,是直接出全州的黄沙河关之后沿湘江水路运至石期站,再由零陵商会的商船运至零陵城以南的门滩码头。
这条水路运输自然是便捷且省事,但这当中有一个颇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即东安城的官兵同样缺粮,而黄嚭的运粮船在东安县境内湘江之上的渌埠头、大江口和石期站这三地,已遭到过官兵的多次恶意拦截,官兵虽然没有直接劫船,但这三地皆要抽取黄嚭高昂的过境税。
故此,黄毅和零陵商会的十三姑一合计,与其交如此多的过境税还不如重新开辟一条新的秘密粮道,哪怕会多费些功夫和人力,总好过把这些银子白白送给东安城的官兵不是?何况黄嚭深知官兵缺粮的事实,若是官兵当真劫了他的运粮船岂不是亏大发了?
之后黄嚭又去拜访了全州同知胡大人,最后胡大人定下了新的秘密粮道,即由黄沙河关之东北方向的鹤鸣岭将粮草物资输送至零陵县的珠山市集,再由十三姑的人从珠山运送至黄田铺大营,此即‘鹤珠粮道’的由来。
如此之多的粮草物资由崇山峻岭之间输送给唐家军,所需的人力亦甚是庞大,故而全州的军政要员们都心知肚明‘鹤珠粮道’的存在,只不过黄嚭和胡大人早已上下打点,谁都未曾将此秘事公之于众。
谁曾想知州郑大人会把这等秘事也捅给了颜俊克知晓?若是颜俊克将此事上报,那岂不坐实了黄毅、黄嚭和胡大人通敌的罪名?
王秀荷与林素素皆以炭笔在纸上详细记录,随后王秀荷神色幽幽地问道:“颜俊克还未将此事上报?”
黄嚭点了点头,旋即他话锋一转:“王夫人,家兄在信中指示我来拜见您,并向您讨要一个准信,唐老夫子是否真是原官兵百总唐世勋所假扮?还望王夫人给在下一个确切的答复,否则,全州那边真的难以收场。”
王秀荷的唇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哦?不知全州那边会如何难以收场?”
黄嚭的胖脸上满是阴冷之色:“不瞒王夫人,无论家兄还是胡大人,谁背后没有人呢?何况咱们都很清楚,意欲扳倒家兄和胡大人的必然是广西都司同知吕大人那个老狐狸!而他无非是想以此来打击甚至是栽赃杨总兵罢了,哼!但咱们又岂是软柿子?”
只见他冷笑着续道:“如今全州城以南的官道与湘江之上满布家兄的嫡系将士,知州郑大人的府上、特使颜俊克的宅子之外则有许多胡大人的眼线,若是郑大人和颜俊克真有异动,那就看他们是否有命离开全州城了!”
说到这黄嚭又换上了和熙的笑脸:“当然,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走这难以收场的最后一步?话说回来,若唐老夫子真是唐世勋公子,那这事可不就柳暗花明了?毕竟,在下早在去年冬季时就曾听闻,唐公子可是颜副指挥使的准女婿嘛,呵呵。”
王秀荷听罢后若有所思地与林素素对视了一眼。
不得不说这黄嚭和其兄黄毅等人看得极为准确,只要他们确定唐夫子真就是唐世勋所扮,那么他们便能对颜俊克这个特使采取别的手段来对待。
况且颜俊克在得知‘鹤珠粮道’存在之后,却并未立即派人将此消息传去桂林府城,这本就很值得推敲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