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青端着盖碗轻啜一小口,以借着腾腾热气来遮掩她俏脸上突现的诱人红晕,一想到公子那羞死个人的‘家法’,她心头总会没来由的狂颤不已。
因为当初在东安城时,她曾在街上偶遇她的夫君李有茂,那时她还不晓得是李有茂告密才害得三哥于虎和几乎整个汉帮的弟兄们皆身陷囹圄,是以跟李有茂谈了许久。
好在机敏的颜梓玉当时尾随在于青青之后,因此颜梓玉借故将她拉走,而后阿梓在唐世勋面前狠狠地告了她一状,且阿梓在那以前就被唐世勋施行过‘家法’,是以阿梓要求唐世勋不可厚此薄彼,结果于青青也惨遭公子那羞煞人的家法伺候。
而在唐世勋让于威交给于青青的密信末尾还一本正经地写道:‘你在摆渡人事件当中的谋划甚妙,让我刮目相看也甚为理解,但我也很不开心!这顿家法暂且记下,待见面时必不轻饶!’
这话让于青青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因此她适才在大哥于威的书房中才会激动地说‘公子没有忘记我’。
直到她离开于威的宅子之后,被那夜里的寒风一阵吹拂,她才想到自己还欠着公子一顿家法,再想到她曾经历过的家法伺候,心头的狂颤险些让她脚软得跌坐在地,而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她心里边竟是对这下次见面时将要接受的家法充满了期待。
真是羞死个人了!于青青心中暗唾,她自是不会将这些事告诉岳老财,只见她端着盖碗不停地做着深呼吸,直到她的心绪渐渐平静以后方才放下盖碗继续对岳老财讲述。
子时过半那会儿,于青青去到南街的总管办事处找许南潇拿这两张委任状,而许南潇自是想考校于青青一番,但于青青哪有闲功夫去应对许南潇的考校?何况她也无所谓许南潇如何看她,只要公子认可她的能力便足矣。
眼见许南潇语含讥讽且不将委任状交出来,于青青抽出怀中匕首便抵在了许南潇的脸上,且她一脸阴森地威胁道:‘你若再拖沓,信不信老娘直接让你破相?’
这可把许南潇吓得不轻,她委实没想到看似乖巧的于青青居然如此粗鲁,但她哪敢赌于青青会否真的在她脸上划上一刀?若她真的破了相以后还如何争宠?无奈之下只得将两份委任状交给了于青青。
于青青拿到委任状之后告诉许南潇,关于总管办事处的具体事务她概不插手,她的主要任务是建立隐秘的肃卫体系,而副总管的职位只不过是她面上的挂职而已。
亦即是说她不会去染指许南潇手中的权力,当然,所有行政体系的人员名单和背景都需由肃卫进行审查,以防混入奸细,这是她必然要做的分内之事。
当于青青离开许南潇的办事处以后,下一站自然是这西街的军情六科,她要找岳老财详细了解如今的前线战事,还要与岳老财交接一番,把岳老财之前兼理的肃奸与反间谍等事交由她的肃卫来负责。
岳老财听罢不禁陷入了深思,作为世勋公子的第一批十人细作当中的一个,岳老财一直认为自己不仅有忠心而且是绝对的老资格。
而与他同为第一批细作的,除了死去的四麻儿,还有颜梓玉、岳三水、薛正、于威、刘志贵和魏绍泽,另有如今不知所踪的宋鸿宇和吕兴。
至于这于青青可不在第一批细作当中,且那时山寨里的妇人们对她的风言风语可是极多,因为她在世勋公子和宋夫子两帮人夺取山寨的头一晚,即她们这些难民被抓去山寨的当晚,由于她在其中生得最是标致可人,结果被那二当家熊爷手下的两个山贼给单独带走了。
就在这俩山贼扛着于青青到后山意欲对她施暴之时,好在当时于威和于猛就躲在三人头顶的树上,且恰好一轮明月自云中露出,于猛一眼就认出下边的女子是他的小妹,因此于猛愤而张弓搭箭射死一个山贼,于威自然不能安坐,遂跳下去将另一个山贼斩杀,于青青得以逃过一劫。
但山寨里的妇人何其多也?且有如此多的人亲眼看到两个山贼将于青青给带走,谁晓得于威和于猛是否及时救下了他们的小妹?那些个长舌妇的闲言碎语简直能把于青青给逼疯了去,而她夫君李有茂亦每日里都阴沉着一张脸,因此于威亲自去拜见唐世勋,请求世勋公子允许他妹妹青青和妹夫李有茂离开小狼山寨。
故此,岳老财一直不清楚于青青有何能耐,即便他后来得知于青青已是全州城情报网的二号人物,但他以为这是世勋公子授意刘志贵带一带她而已,何况于青青又不是第一批细作中人,说明以前世勋公子也没看出于青青有甚能耐不是?
当然,岳老财在三月七日的夜里也曾与世勋公子有过密谈,公子当时就提到了建立肃卫之事,且还告诉他,待到肃卫统领来到黄阳堡之后,就将他兼理的肃奸等事务交接出去,这既能减轻他肩上的重担,也能让他更好的处理军情六科和情报网的各项事务。
只不过岳老财委实没想到肃卫统领竟是于青青?因此他适才看到于青青的委任状之后才会如此震惊。
但事实已如此,岳老财也没甚好排斥的,除了于青青的职位比他高这一点让他腹诽,但谁叫这小娘皮生得标致可人呢?
而岳老财还想到了更深一层,无论于青青能力如何,但既然公子如此重视她且给她肃卫统领的重要职位,岂非证明于青青就是公子的枕边人?那他岳老财又何须为了公事而得罪于青青?
想及此,岳老财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他提着热水壶给于青青的盖碗中添了些热水,旋即开始给于青青详细地讲述如今的前方战事。
岳老财坦诚地说道,虽然他对战略层面的军事不甚明了,但前线的雷盛部狼兵和后备营斥候司的斥候们所侦伺到的各种情报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他则将之汇报给隔壁木楼的参谋部作战司。
加上他挂着作战司的顾问之职,每次重要军事会议都有权参与,且他又不在乎脸面,那是直白地问赵吉晟,前线这仗好不好打?咱到底干不干得过那祁阳城倪夫人的义子寇宁国?
自从这献贼寇宁国亲自坐镇鱼腮口之后,黄阳堡各营将领们的意见分歧极大,毕竟此人是祁阳城献贼当中公认的第一猛将,况且三月初六的那一仗,汪庆达的后备营左部和后部将士险些被寇宁国的五百老贼给打崩了去!这委实让各营将领们始料未及。
于青青正拿着炭笔在仔细记录,听到这不禁诧异地抬首看向岳老财,她在芦洪市时就听刘志宝说过后备营和后备二营的各部编制,每部满编都是九百三十余人,这汪庆达派后备营的左部与后部出战,岂非是一千八百余将士?如此多人居然险些被寇宁国的五百老贼给打崩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