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俊尧用炭笔在本子上画了张草图并解释道,若唐世勋制作攻城器械是为了图谋祁阳城,那他应当是把工匠调往黄阳堡,毕竟黄阳堡周边不同样有极多的木料?何须舍近求远选择牛角坝镇为制造点?
而牛角坝镇的位置很有特点,其距离东边的黄阳堡、西边的芦洪市和南边的高溪市,全都在二十里地出头。
适才颜俊尧听颜俊克说黄阳堡之战,唐世勋占领了东码头上极为关键的炮台,这炮台能覆盖左右两里之内的湘江,加上唐家军据守黄阳堡,实际上已阻断了高溪市与祁阳城之间的水陆两道之交通。
因此高溪市北码头的杜爷和江爷已经孤悬于倪大虎的势力范围之外,难道唐世勋不想先拿下高溪市的北码头以绝后患?
颜俊克皱眉道,这道理是没错,可由于去年年底时献贼与官兵在高溪市对峙,献贼在那北码头的外围修了两道坚固的土墙,且如今驻守在北码头的献贼还有两千人上下。
而刘志宝的后备二营只有一千六七百号人,就算加上吴志坚的后备营中军部八百余人,以这么些人去强攻岂非以卵击石?
若是有那郑罡配制的猛火药还好说,但唐世勋亲口说接下去半个月最多只能再配制出炸毁黄阳堡北门的火药量,而北码头外围有两道墙,就算靠着猛火药攻破一道墙,第二道墙呢?难道以人命去堆?
颜俊尧呵呵一笑,神色幽幽地说道:“谁晓得唐世勋那小子是否在故布疑阵?要说郑罡那厮对火药能有多精通?而零陵城内可是有个火器局的大使夏进财,他乃是柳将军的宝贝疙瘩,且他还有个青出于蓝的得意门生赵载!”
他说到这以手指轻叩桌面:“赵载已投靠了唐家军,但无人知晓这痴迷于火器的赵载身在何处,难道,赵载就不懂得制作猛火药?我虽不懂火药的配比,但却晓得需要哪些材料,因此我猜想这猛火药该是在配比上做了甚改变!”
颜俊克一脸恍然地拍腿道:“俊尧老弟此话有理!虽然唐世勋未曾明说,但我在苍梧水师待了这许多年,火炮和火药再熟悉不过,我在三月初一见过那背着猛火药的殷兄弟,他背上的布囊里最多也就几斤火药而已,为何威力会如此之大?看来真是有高人更改了火药配方!”
旋即颜俊克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若是咱能晓得这火药的新配方,嘿嘿!”
于青青对于火药的威力大小可没甚概念,当然也没甚兴趣,于是她岔开话题问道:“俊尧兄,这都戌时了,要不,边吃边聊?”
“哟!青青妹子,对不住对不住,倒是在下疏忽了。”颜俊尧拍了拍额头,连忙吩咐门外的丫鬟去将晚餐端来书房。
颜俊克似笑非笑地看了颜俊尧一眼。
虽然颜俊克乃是颜家旁支,但由于他这一脉在梧州府混得还不错,因此跟宗家之间的关系甚为亲密,而在陡军颜家的俊字辈嫡系子弟当中,颜俊克最看重两人,一个是颜俊臣,一个就是颜俊尧。
俊臣和俊尧是孪生兄弟,年纪都是三十二岁,俊臣的心机深沉而狠辣,且性情乖戾无常,俊尧则四平八稳而不乏谋略,且颇懂为人处事。
颜俊克晓得俊尧这小子有多痴情,俊尧的发妻在好些年前就因病去世,之后再未续弦。
而颜俊克还依稀记得弟妹的模样,嗯,跟眼前这位叫于青青的女子颇有几分神似,他自然猜到颜俊尧该是对于青青动了心思。
不过颜俊克也只是看在眼里,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自不会像个媒婆似的牵红线,而且他还感觉到,这俩人似乎是襄王有梦而神女无心呐?
不多时,两个丫鬟端着各式菜肴走进了书房内。
待到丫鬟离去之后,颜俊尧举着茶杯笑道:“俊克兄,青青妹子,按理说你俩今日皆不期而至,在下应当备上好酒招待一番,不过咱们还有许多要事商议,只能以茶代酒了。”
颜俊克举杯苦笑道:“老弟你可别再提酒字,哥哥我昨日可是被于虎那小子给整得够呛,不得不说他那酒量是当真吓人,三十六个人最后竟只有他没醉!”
“咯咯!”于青青闻言不禁掩嘴娇笑,她端起茶杯笑道:“奴家那三哥生平有三个爱好,吃酒打架交朋友,但他喝酒确实厉害,奴家的大哥二哥和四哥加起来都喝不过他哩!”
三人举着茶杯饮了一口,随即动箸品尝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