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高溪市北码头与献贼杜爷谈判之逐项事宜亦由参将包耿负责,他的弟弟包直如今已被陈建志提拔为把总之职,且被任命为与献贼和谈的正使,而千总齐雄的弟弟齐二春与县衙主簿魏绍泽则是和谈副使。
陈副总兵此番换防之目的很明确,他担心邓谦会成为第二个洪山海!因邓谦和其麾下的嫡系郴州兵同样没有任何家眷在东安城。
而洪山海带着二百余靖州兵悄悄离开东安城必然有内应,且他们怎会如此迅速的抵达芦洪市的江对岸?
若无邓谦帮忙安排船只,几个月没离开过东安城的洪山海又上哪去找船只渡江?
因此副总兵陈建志必然会怀疑参将邓谦,况且邓谦若继续待在在高溪市南码头,陈建志岂会不担心他破坏和谈或是搞出别的幺蛾子?毕竟,邓谦可不是陈建志的嫡系。
因此参将邓谦与他的嫡系郴州将领们,如今都在东安城内负责训练新兵。
郑罡说到这不禁摇头苦笑,他本就是邓谦手底下的兵,对于这位参将大人的秉性可是熟悉得很,邓谦怎可能派船送洪山海一行渡江?这岂不是等着被陈副总兵怀疑吗?
在郑罡看来最可疑的就是颜俊尧,不过郑罡又想不明白,那颜俊尧又不是个巧舌如簧的说客,洪山海怎会放着好好的参将不当而跑来投奔唐世勋?
再有,如今东安城的各界人士都清楚陈副总兵已是动了真怒,他连弹劾洪山海的奏章都已写好,以后洪山海可就是背叛大明的罪将了。
唐世勋仔细听罢后问道:“包直与那杜爷的和谈情况如何?”
郑罡一声冷哼:“还不就那样?献贼杜爷虽未明确反对接受陈副总兵的招安,但提的条件颇多,且其中有个条件对公子您的队伍影响极大……”
那杜爷在三日前提出,芦洪市和牛角坝镇如今在四明山的贼人们手中,他希望官兵表现出该有的诚意来,即要求官兵渡过芦洪江去攻打芦洪市!
这个条件让东安城的官兵高层将领们陷入了激烈的争论当中,因他们晓得占据芦洪市的乃是零陵城的唐家军,而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是坐山观虎斗,又岂会愿意渡江去攻打芦洪市?
但官兵方面也未直接拒绝杜爷,首席幕僚贾煜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封锁芦洪江,严禁东安城的商人们与芦洪市进行任何交易!
郑罡叹道,不得不承认贾煜的这个建议是既狠且准,因如今的芦洪市一带有将近两万的难民,且数量每日俱增,而粮食和粗盐等物资之前大多是由郑罡牵线、参将邓谦出面向东安城的豪商们高价收购。
而今邓谦被调回东安城,郑罡虽未受到波及,但没了邓谦出面,芦洪市虽因剿匪所得而不缺金银,可粮食从哪里弄?
关于这个问题,郑罡在两日前还以飞鸽传书与零陵城的王秀荷商议过,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那高溪市的两边码头由参将包耿和献贼杜爷把持着,零陵城的粮食如何运得到芦洪市?
而颜俊尧也知晓了此事,他之前也动用了不少关系帮芦洪市购粮,但陈副总兵昨日已经下达了禁止与芦洪市交易的军令,无论东安城的豪门望族还是军政两界,有几个人还敢与颜俊尧做这等恐会掉脑壳的买卖?
‘砰!’
唐世勋的脸色铁青,右手重重地拍在木栏杆上。
官兵这是要断我的后路啊!唐世勋的鹰目中已满是森然之色。
这影响的可不仅仅是芦洪市和刘志宝的后备二营,还有后备营、陷阵营和山地营的六千余将士,这所有将士们的盐粮补给可都指望着向东安城购买!
何况还有驻守牛角坝镇的张天王、驻守窑头埠的秦天王等一千五百余山贼呢?人家都是来投诚的,唐世勋多多少少不得有所表示?
至于说陷阵营和山地营的剿匪所得,庞大田和盘辉那两路剿匪军是至今都没个音讯,但黄爷和岳老财这两路所得之金银财物已是很多,可粮食是真没多少。
况且还有那许多的难民,即便尽量节省粮食,但后备营和后备二营将士们的家眷就有近万人!若不能给这些家眷们一口吃的,两营将士们岂会对他唐世勋效死命?
郑罡则接着沉声道:“公子,俺在高溪市的线人昨日还传来一则传闻,说是那献贼杜爷打算派几艘战船去炮击芦洪市!消息真假还有待确定,但若真的如此,芦洪市的人恐怕会死伤甚众呐!”
唐世勋一脸凝重地颔首道:“官兵限制与芦洪市贸易,且官兵又正在与那献贼杜爷和谈,杜爷不敢贸然派陆军出去,那他能动用的反击我方之手段就是高溪市北码头的战船!这样,你明日亲自去一趟高溪市查探……”
‘杀——’
就在这时,两里外山岭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呜——’
与此同时,枫木冲营地传出了苍凉的号角声,冲天的烽火骤起!
亥时至,进攻黄阳堡的第一仗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