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家军不仅待遇比官兵还好,且唐夫子对他们这些异族狼兵一视同仁,绝不像官兵那般歧视他们,谁心里还没杆秤呢?因此山地营的千余狼兵皆极为尊敬唐夫子。
再有这子诩公子可是唐家军里边仅次于唐夫子的大二爷!而且是此次北上的主帅!雷东山那支吹箭竟把自家主帅给射倒了?他哪还不知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事?
于是乎,昨个清晨雷东山是既愧疚又焦急地给子诩公子解毒,之后就一直跪在公子身旁不停地向盘王和密洛陀等瑶族的神仙们祈祷。
得亏雷东山那支吹箭没有直接命中唐世勋的心脏,否则他铁定要阴沟里翻船死翘翘了去,不过那毒性委实够烈,即便是得到了及时解毒,但就昨日而言,谁也不知他能否被救过来。
到了昨日上午,黄爷带着陷阵营的五十余个老弟兄和百余新招募的山贼也赶到了枣茅岭,黄爷和雷盛俩人本就是一同进入四明山区剿匪的其中一路队伍的主将。
当黄爷看到陷入昏迷不知是死是活的子诩公子之后,他真个是如遭雷击,若是公子就这么被弄死了,那庞大田和他该如何回去向唐夫子交待?唐夫子又如何还会派兵去帮他们营救远在道州的庞大海?
惊怒交加的黄爷岂是好脾气之人?他拿着根粗实的木棍劈头盖脸地便将雷东山给暴打了一顿。
无论是这支狼兵的头领雷盛还是其他狼兵都没有阻拦,甚至是雷东山本人都没有任何反抗,就那么硬受了黄爷的一顿痛殴。
而当黄爷打累了以后恶狠狠地骂道,若是公子真个毒发身亡,老子定要将你雷东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雷东山已是被打得口吐鲜血,但他依旧一脸虔诚地跪在子诩公子身旁念念有词地祈祷。
作为唐家军里边最臭名昭着的四大赌鬼之一,黄爷可是极为迷信之人,他知道雷东山该是在用甚鸟语为公子祈祷,于是他一脚将雷东山给踹飞了去,并破口大骂道:‘你们那鸟神仙哪管得了公子的生死?’
之后黄爷立刻去找了他新招募的两个山贼新兵过来,据说其中一个以前是宝庆府的道士,另一个以前是衡州府的和尚,这俩人可是黄爷‘特招’的!他本是要让这俩道士和尚给他诵经祈福以增赌运来着,这不,正好派上了用场。
于是昨个下午和夜晚,枣茅岭的密林深处都是这俩神棍的诵经祈福声,黄爷自个儿也如神灵附体一般又唱又跳地给子诩公子祈祷,而雷东山也是个执着的小子,他不敢当着黄爷的面给公子祈祷,但他走远些还不成吗?
兴许还真是众人祈祷的缘故?总之,唐世勋原本已因毒伤而致皮肤发紫,但到了傍晚时发紫的皮肤就已渐渐消散,虽说他依旧昏迷不醒,但至少呼吸已是平稳了下来。
要说那赖豪也是八字够硬,他最先中了雷盛的毒箭,而只有雷盛才晓得解药之法。
但雷盛先是心急火燎地协助侄儿雷东山为子诩公子配制解药,接着又去枣茅岭各处查看地形以寻找最佳的伏击点,结果雷盛都忙得忘了还有个中了他毒箭的赖豪,因此赖豪的状况可比唐世勋更危险。
而这一切都被雍二看在眼里,即便他再是嫌弃赖豪,但毕竟大家都是陈副总兵麾下的官兵,心胸坦荡的雍二自是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来。
但雍二上午时再如何大声嚷嚷也没用,因听得懂汉语的雷盛并不在那密林深处,直到昨日中午黄爷等人赶到枣茅岭后,雍二才总算是找到了语言相通的人,之后赖豪才得到了救治。
不过雍二昨日可没空去在意救了赖豪一命,因为让他震惊和疑惑的事情委实太多了些。
比方说那些狼兵和黄爷等人为何都对世勋公子如此尊敬?且他们竟都称他为子诩公子?
雍二当然晓得唐家军的二号人物就叫子诩公子,可他哪敢想象子诩公子竟会是唐世勋?
又比方说那黄爷,自从雍二看到黄爷以后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他总感觉在哪见过这黄爷来着?
到了昨个夜里雍二总算是想起来了,这黄爷不是原东安城的献贼主将庞大海的手下吗?
当初雍二和曹敢、曹亢等官兵精锐是由唐世勋负责带他们秘密入城,且唐世勋选择了看似最为凶险但实则相对更安全的西门。
而当时东安城献贼的西门守将正是黄爷,且黄爷那时就站在城门外,因此雍二对这粗犷的络腮胡汉子有些印象。
也正是因为雍二想起这黄爷是献贼庞大海的手下干将,他才更加确定这位子诩公子就是零陵城唐家军的二号人物。
不过雍二确定了此点以后则陷入了更大的惊疑当中,唐家军的二号人物怎会是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唐世勋呢?唐家军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昨个这一宿,雍二是想得一个头两个大,越想越是惊疑不定,偏偏那脑子更灵活的赖豪又因中毒而昏迷了一晚上,雍二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因此他这一宿委实是毫无睡意睁眼到天亮。
‘啾,啾啾——’
正当雍二神色复杂地想着心事之时,一阵有节奏的口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口哨声是树上负责了望的狼兵所发出,坐在唐世勋右边的雷盛侧耳细听之后抱拳禀报:“公子,有两个马兵即将由岭北进入葫芦坳,想来该是黄阳堡派往大花滩的信使!”
黄爷闻言眼睛一亮,他咧嘴笑道:“昨日等了一整天,总算有黄阳堡的信使过来了!公子,俺这便派人去将那俩货给抓来!”
唐世勋揉了揉太阳穴,强行让自己依旧有些嗡嗡作响和发闷的脑袋冷静一些。
旋即他缓缓摇了摇头:“莫急,两个信使而已,过去便过去了,晚些时候若他们要回黄阳堡不还得走葫芦坳的官道?你们还是先把为何到此的来龙去脉说一说。”
黄爷和雷盛皆是拍了拍额头,是咧,公子这才刚醒来不久,还不晓得咱们这一路有多风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