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林芳华趁黑离开了唐世勋的东卧房,她悄悄走出小院之外,只见木爷正蹲在院门旁的阴暗处。
林芳华低声与木爷说了一番话,木爷再三跟林芳华确认了密信内容之后,他神情凝重地吩咐周围的十余个手下继续盯紧着唐世勋,而他则带着几个得力手下离开了惠泽客栈。
东卧房内没有点灯,林芳华与木爷说完话后便重新进入房中,借着纸窗外的灯火隐约可见唐世勋已换上了黑色夜行装,且他已是易容成了个留着短须的蜡黄脸汉子。
林芳华一边为他整理衣裳一边担忧道:“冤家,你可要小心行事哩!”
唐世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儿:“芳华,接下去几日就委屈你了。”
林芳华螓首微点,她幽幽一叹,依依不舍地搂住唐世勋。
前面的几个时辰里,这个男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所谓的‘进入主题’与她所认为的大相径庭,两人虽是相拥在床上,但他并非是要与她发生情欲之事,而是拥着她亲昵低语倾诉衷肠。
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哪怕是林芳华曾经最为爱慕也被伤最深的负心情郎,也从未给过她这般体验。
林芳华委实没想到唐世勋会有如此细腻的一面,也没想到哪个男人会对她说出如此多让人迷醉的情话来,犹记得世勋在她耳畔低语:‘我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心里边一遍又一遍细细回味着他的每一句情话,还有他娓娓讲述的一个他梦中的多彩世界,他的不羁与才气,他对爱情的憧憬与理解,无不让她听得既享受又心生向往。
与他相比,她那自诩情场浪子的夫君薛刚真个是不值一提。
他为何能说出如此多让我陶醉的话来!林芳华既心颤又莫名的伤感,这个男人虽近在咫尺,但又让她感到好远好远,远到遥不可及,远到让她牵肠挂肚而又难以割舍。
林芳华紧紧地抱住唐世勋,神色忧伤地轻叹道:“世勋,你,只是奴家的一个梦么?奴家好怕你这一走便后会无期了。”
唐世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傻瓜,离别不正是为了下一次更美好的相遇吗?”
旋即他极为自信地说道:“待到你我再次相遇,我唐世勋便是这黄阳堡的主人!”
林芳华心绪复杂地幽幽一叹,这个男人岂是池中物?他又岂会只有儿女情长?
哪怕再是不舍,林芳华也知道该让唐世勋离去了,机会难得,木爷与手底下最得力的几人都赶去了东街的蒋记酒楼,即唐世勋暗自授意周坚交给木爷的那封密信的地址,一旦木爷发现情报有假必然会赶紧回来,到时唐世勋恐怕就不仅仅是被软禁那么简单了。
唐世勋亦不再拖沓,他轻轻地吻了吻林芳华的额际之后,按着之前所商议好的计划以布条将林芳华绑得严严实实地裹在被窝里,随即他悄然离开了东卧房。
小院内的风灯忽明忽暗,唐世勋知道院门外各处有十余个汉子在秘密监视他,且林芳华早就提醒过他,那些人全都备有劲弩,千万莫要贸然硬闯以免被射杀。
好在木爷的监视策略是外紧内松,且木爷为了让他安心,两个服侍的仆人都没有住在院内,因此这小院之内除了他和林芳华以外就只有睡在西卧房的顾厚生。
唐世勋溜至西卧房外,窗户并未关严实,他悄无声息地由窗户跃入了漆黑的房内。
顾厚生自是听到了动静,他从床上坐起身来恭敬地低呼了声‘公子’,随即汇报了中午时他与木爷的谈话。
今日中午时,当唐世勋和林芳华离开大堂之后,木爷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即顾厚生决定‘投靠’他。
当然,木爷还要考验顾厚生的‘忠诚’,但木爷并未立刻要求顾厚生要做何事,只说一切等明日再说。
唐世勋自然明白木爷为何要等明日,因为木爷打算‘先礼后兵’,即今日先由林芳华献身唐世勋以期能套取他的密语内容,若林芳华失败,明日木爷定会用上其他的强硬手段来对付唐世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