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唐夫子捻须笑问:“黄员外,不知你此次来零陵城,杨总兵可知晓?”
黄员外的胖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他恭敬地答道:“回夫子的话,家兄乃是杨总兵最为信任的部下之一,当杨总兵听闻家兄被俘,自是命在下赶紧来零陵城拜见夫子,看看此事是否有回旋的余地。”
“哦。”
唐夫子不置可否地颔首道:“如此说来,杨总兵对令兄甚为关爱,只不过!”
他脸色突地变冷,话锋一转道:“官兵的细作在老夫的地盘上很是猖狂啊?你可知有个叫唐世勋的细作前两日竟敢伙同其部下在湘口关兴风作浪!虽然他已经被杀,但他手下的人居然把陶将军和一个叫老台的官兵给救走了!”
左氏听到‘唐世勋’三字不禁手上一抖,这不是媛儿一直心心念念的男子吗?原来此人竟是官兵的细作?
天呐!他居然也死了?哎!他与媛儿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不知两人可有在地府相见?感性的左氏低垂着眼帘,她的睡凤眼中已是有了些雾气。
黄员外那小眼睛里则划过了一丝惊诧之色,他当然晓得唐世勋是细作,且他还听说此人与他兄长的次子黄人杰之死有极大的关系,但他完全不知晓陶将军和老台竟是被救走了?
眼见唐夫子的老脸上满是阴郁之色,黄员外吓得浑身一阵哆嗦,说实在的,他本以为经过昨晚夺标门滩东码头的工程,只要再被这老爷子‘割’块肉,兄长应当就能安全赎回了不是?
去他娘的唐世勋!怎敢跑去湘口关救走陶将军和老台?他死便死了,但陶将军两人居然被救走了?那我这会儿岂非被架在了火上烤?黄员外已是气得在心里边破口大骂。
要知道黄员外上一次来零陵城,便是奉杨总兵之命来联系柳将军,希望托柳将军的关系去赎回陶将军。
为此,黄员外卖给秦、柳两家的第一批万余斤的生熟铁,还有商议中的第二批万斤生熟铁和三千斤上等黄铜,黄员外只收了一千两银子的定金。
他的意思很明确,若能赎回陶将军,这两笔铜铁买卖就当是赎金了!
虽说第二批生熟铁和黄铜还未运来,但第一批万余斤生熟铁已经交付,这岂非白白便宜了秦、柳两家?
黄员外肉疼至极,他咬牙切齿地拱手道:“唐夫子,此事在下可当真没得到一丝讯息,再有,那唐世勋等人是细作不假,但他们乃是湖广陈副总兵的细作,绝不是咱们广西官兵的细作!”
唐夫子面无表情地睨了黄员外一眼:“老夫可不管他是杨总兵的人还是陈副总兵的人!但陶将军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救走,若换作你是老夫,接下来该如何做?”
“这!”
黄员外的胖脸已是皱成了一团,他自然明白唐夫子的言外之意,这老匹夫不就是想把陶将军被救走的这笔帐,全都算在他兄长黄千户身上吗?
这等情况委实让黄员外始料未及,其实他真想质疑陶将军被救之事的真伪,但既然唐夫子能如此笃定地说出,可见此事该是假不了。
这可真是我为鱼肉啊!黄员外心里一阵悲凉,不知这老匹夫会提出怎样苛刻的赎人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