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守在东边雷公大岭的申不凡麾下的五百精兵,那可是堵住四达亭一带的三千余广西狼兵的关键点!柳大钧居然都不想给那五百精兵提供粮草了?
今天都已经大年初三,而柳大钧说初五便会断粮,到时那五百精兵岂非也要靠唐世勋来供给?
且柳大钧还说这五百精兵无论是否继续堵在雷公大岭都无妨,亦即是说,他根本无所谓能否歼灭四达亭的三千余广西狼兵!
这无疑让唐世勋彷如吃了苍蝇般恶心,因为他绝不可能任由那支广西狼兵由雷公大岭向南逃离,否则他在门滩、富家桥等地的四座东码头全都会处于狼兵袭扰的阴影之下,那还如何建设四座东码头?还有哪个商人敢去做买卖?
唐世勋顿感左右为难,如今他在南部防线的粮草供给,因着打下西塘观所缴获的粮草也只能算是勉强够用。
但若是加上画眉铺等地过去的一千数百骑兵,且当中还有近千伤员,以及供应雷公大岭的五百精兵,那粮草调配这块就得重新统筹。
但是南部防线的白家军和童古麾下的叶副将等人又岂会乐意?因此唐世勋只得另想办法筹粮。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唐世勋还得先应付当下的问题,他紧盯着秦薇儿的双眸问道:“薇儿,岿山脚下的数百重伤骑兵又如何能在三日内便转移到南部防线?”
秦薇儿回望着他,一脸诚恳地答道:“干爹放心,只要您今日将调令写好交予奴家,秦家在城北的车马行即刻北上岿山,三日内定能将那数百重伤的骑兵迁移至门滩,此事奴家昨晚已与爹爹和舅舅商谈过许久,虽说您之后要多负担这许多将士的粮饷,但这已经是舅舅最大限度的让步……”
她幽幽叹道,其实她舅舅柳大钧之前的意思是想把画眉铺营地的战马全部扣下,不过她当即就严词拒绝了,没有马的骑兵还算是骑兵吗?若是舅舅扣下那些战马,唐夫子又岂会答应?
而她爹秦大人昨晚也赶去了柳府,秦大人在深思熟虑以后同意了她的意见,并劝说柳大钧放弃对战马的垂涎。
唐世勋知道秦薇儿夹在中间的为难,他也理解她的苦心。
想来童英和郑罡的‘通敌’之罪肯定被柳大钧抓到了铁证,否则他俩不可能如此的愧疚和颓丧,假若柳大钧当真借着此事大张旗鼓地在画眉铺营地搞一场‘大牵连’,甚至拿着铁证来质问唐世勋,那唐世勋该如何处置童英等人?
就在唐世勋要说话时,郑罡突然站了起来。
只见郑罡单膝跪地,昂首抱拳道:“唐夫子,通敌的是俺,与童旗总和弟兄们无关!更与画眉铺营地的骑兵弟兄们无关!若是柳将军要按军规砍脑袋,让他砍了俺的便是!”
童英的扫帚眉一扬,紧随其后单膝跪地道:“夫子!您在画眉铺营地时便将郑管事等人归在卑职这一旗管辖,作为郑管事的上司,此事乃卑职的失职,要砍脑袋也应当砍卑职的!”
“童旗总!”
郑罡眼眶泛红地看着童英。
自打郑罡跟着邓参将被献贼给一路从郴州追杀到永州府来,那如丧家之犬一般的不堪过往是历历在目,因此他对献贼可没有一丝好感。
而这段时日郑罡在高关岭跟童英等三十余个献贼骑兵们朝夕相处,没有谁小看他这个火器局的小管事,且他感受到了童英等人待他如手足般的情谊。
即便是他真个犯下了‘通敌’之罪,童英这一旗的三十余个弟兄居然没有一人抛弃和唾骂他,反倒是与他站在一起,愿意接受柳将军和周副将的处罚。
因此,外表粗糙而内心细腻的郑罡是当真感动了,他那胡子拉碴的宽厚嘴巴一阵蠕动,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对童英的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