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美和宋小甜并未理会韩夫人和黄员外之间的火药味,她俩继续从家仆的托盘中依次取出木牌挂在墙壁上。
从第六号至第三十五号,这三十张木牌上全都是十三姑的名字,转让价皆为一万两银子。
第三十六、三十七号木牌是秦薇儿的名字,她同样标注转让价为一万两银子。
而从三十八号起直至第八十三号牌,这四十六个木牌上的转让价全部为七千两,其中十三姑有二十份,高员外十八份,宋宜璟八份。
只从这四十六份军债的转让价,就已是让厅内不少精明的商人浮想联翩,因为这四十六份的价格在总体上可比昨日低了很多。
何况高员外和宋宜璟的脸色都甚是阴郁,有心想入场的商人们自是心生警惕。
之后的八十四号是文秀才,八十五号是彭四爷,两人的转让价为六千五百两。
八十六、八十七号是黄员外,转让价为六千一百两。
从八十八号至一百号,转让价则全部是五千八百两。
这最后的十三张军债是由城西李公子等六人所持有,韩夫人一看挂牌价就猜到这些人已是私下商议好了统一转让价。
要知道李公子等人昨日所买的转让军债之价格为五千二百两和五千四百两,今日定下五千八百两的价钱,只要能抛出去那自然是稳赚不赔。
当宋小美和宋小甜将所有木牌挂好后,王秀荷再次确认无误,遂宣布今日的军债转让交易开始。
然而,整个挂牌厅内无一人率先认购,不少商人正在交头接耳。
原本好些个商人是有意向认购的,但他们一看到坐在厅内右前方的黄员外等西边来的豪商,皆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毕竟这五千八百两银子的军债,已经是在赌唐夫子定能在一个月内打下西塘观,若是老爷子没能打下,则必然会亏银子。
就连韩夫人、齐文俊和吴敬祖亦是在低声商议对策。
韩夫人和齐文俊倒不是有甚疑虑,而是想看看有谁会先出手,一旦有人出手,她和齐文俊则会分别‘阻击’。
这所谓的‘阻击’并非是韩夫人想到的,而是军债事务所的转让交易之附带规则,即出现两人甚至多人想买同一份军债的情况时,会进行竞拍,每次竞拍价最低为五十两银子起。
而且,竞拍的银子无论多少皆归军债事务所,同时免除五十两银子的转让手续费。
韩夫人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让齐文俊莫急,先让别人认购,而她们再加五十两银子‘阻击’之。
反正这最低的十三份军债都是五千八百两银子,而她们要想买下,每份都得花五千八百五十两银子以上。
但若是她们先认购,而别人再加个五十两银子竞拍的话,则必须要加价才能拿下,这岂非白白的多亏银子?
其实这还真是韩夫人的经验之谈,昨日她之所以只抢购到两份军债,就是吃了这个规则的亏,她一认购,别人就加五十两银子竞拍。
而她一开始还没完全弄明白,又不愿多花银子继续竞拍,自然就吃了大亏。
不过话说回来,昨日她的银子是赵丰去给她东拼西凑借来的,且只有一万一千两上下的银子,她自己也没甚底气不是?
再有便是,韩夫人想看看今日究竟会有多少人参与认购。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城东的卢员外率先开口了,他指着第一百号木牌表示认购。
宋四管家站在侧面的一个小木桌前,手中拿着一把小木槌大声唱喝道:“卢员外认购第一百号军债,可有哪位贵宾参与竞拍?”
这是唐夫子告诉王秀荷等人的竞拍基本规则,若主持人宋四管家问了三遍之后无人加价,则敲槌成交。
还没等宋四管家问第二遍,城南的罗公子举手说道:“五千八百五十两!”
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而且昨日出现这等情况时,就没一个继续加价竞拍的。
那率先出价的卢员外不禁笑骂了罗公子几句,并表示放弃。
而罗公子则对卢员外拱了拱手,笑着说承让。
这卢员外和罗公子两人在生意上乃是同行,他们两家是与许二爷齐名的大药材商。
由于今年的永州府战事连连,不仅粮盐价格疯涨,各类药材亦是紧缺,特别是陈副总兵联合广西兵夺回东安城以后,这两个月的药材价格已是比往年翻了三五倍不止。
就如昨日许南潇打翻了骆三刀给她的金疮药,骆三刀的心疼可不是装的,就那拇指大小的瓷瓶装的金疮药就要五两多银子不是?
之前有许二爷这座‘大山’在,卢员外和罗公子两家一直被压制着,而今许家倒台,许二爷更是死于湘口关,两家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而且他们两家跟唐夫子和柳将军的部下都有药材交易,且他们名下医馆的郎中还被请去给将士们治伤,因此他们自然知晓唐夫子的南部防线委实是兵强马壮。
哪怕那西边来的黄员外等人知晓了唐夫子的谋划又如何?唐夫子打下一个小小的西塘观应当不成问题吧?
这就是卢员外和罗公子的想法,只不过他俩是昨日中午才得知军债事务所的消息,而当他们下午来看到最低的转让军债都已到了六千两银子,自然打算等今日再出手。
其实无论唐夫子能否在一个月内打下西塘观,精明的卢员外和罗公子都不太在意,他们只是想在那一百块木牌当中写上他们的名字而已。
只要上面有他们的名字,岂不就能让唐老夫子看到他们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