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的眼眶泛红,惊慌失措地跪在秦大人的腿边一个劲地唤着‘爹’。
虽说秦九在零陵城的名声向来遭人诟病,但他对父母孝敬这一点倒是做得颇为不错,不仅是他,秦大人的九个子女与私生子邱爷等人皆是很重孝道。
不过,此时的秦九可不仅仅是担心父亲的安危,当他听那汉子说湘口关三个守将都已经‘倒旗’,这才是他惊慌失措的主因。
倒旗岂不意味着湘口关完了?那他秦家不也完了?秦九心乱如麻,他低垂着头,泪水已是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
马知县见秦大人已是昏厥了过去,跳脚指着那口出狂言的汉子一阵大骂。
有了马知县带头,那些个府衙和县衙的高层官吏们也立刻伸手指向那汉子,七嘴八舌地指责他胡言乱语惊吓了秦大人云云。
这些官员如何不知‘倒旗’是何意?此时明面上是在大骂那汉子,实则是众人皆已六神无主,心中慌乱而欲找个由头发泄一番。
那汉子急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叫屈,他不停地解释:“俺没胡言乱语,那三杆旗当真全倒了啊……”
在这汉子之前汇报的那个莫将军的亲兵,已是悄悄地远离了这汉子,他可是清楚得很,就这厮的嘴巴岂是那些个文官的对手?
与马知县等文官不同,一众将领们则皆是神色疑惑地沉吟不语。
他们当中有大半将领是孙将军的麾下,且他们与马副将和张副将皆是颇为熟络,即便两人一个重伤一个坠下关墙,可二人麾下的精锐老贼岂是如此轻易就败的?
就算他们与申不凡不太熟,但也知道他爹申将军麾下精锐同样不容小觑,即便申不凡也重伤倒地,难道他的精锐亲兵不为主报仇?
何况三人的精锐都在西关墙,难不成还能让官兵给击溃了?
不仅是这些将领疑惑,唐世勋亦是疑惑至极。
从之前的信使来报,申不凡等人的精锐虽只有不足千人,但攻打西关墙的陶将军也就带了三千余官兵而已,难不成那三千余官兵全是不怕死的精锐?难道西关墙真的被官兵攻下了?
眼见整个议事堂皆是闹哄哄的,唐世勋一声冷哼,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亲兵翟老八立刻会意,忙大吼一声‘肃静’!
顿时,议事堂内的所有人皆噤声,纷纷看向坐在上首的唐老夫子。
唐世勋指了指那汉子,神色严肃地沉声道:“你叫甚名字?话莫要说半截!将你知晓的统统说清楚!”
汉子见那些个官员终于不再骂他,不禁暗松了口气,这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官老爷,他又不可能对这些老爷动手,但他斗嘴又不在行,心里也是憋屈得很。
旋即他对唐老夫子抱拳施礼,张开大嗓门说道:“见过唐夫子,俺叫邹二柱,俺说的可不是胡话,三杆旗当真倒了!不过西码头那边的官兵帅旗也倒了哩!”
‘啊?’
堂内众人顿时一阵惊呼,神色各异地看着邹二柱,几个意思?官兵的帅旗也倒了?这岂非是说双方主将的帅旗皆倒了?这仗打得也太扑朔迷离了不是?
韩夫人、秦薇儿和秦九则诧异地看向唐世勋,陶将军怎会倒旗?难道是他暗地里授意申不凡等人派奇兵去突袭?
唐世勋心里同样很是疑惑,他怎么可能授意申不凡在西码头外再埋伏一支奇兵?这若是被陶将军的斥候察觉,岂非是打草惊蛇?
不过唐世勋面上则老神在在地看着邹二柱,示意他继续。
邹二柱接着说道,他是从东关墙跑去主关墙,再沿着石梯走到水关大门,而后从潇水里边游出来的。
他在东关墙时,乱兵那边已经发起了第二波攻击,玉姑她们已是跟守兵一起御敌,而他得了玉姑的严厉吩咐,不得已才赶回来报信的。
当他走到主关墙时,瞥见了申公子等三位守将的帅旗都倒了,而官兵精锐已经攀上了关墙与守军激战。
不过申公子等将领麾下的精锐并未被击溃,或许是申公子遭到自己人暗算的缘故?士兵们皆很是愤慨?
总之,在邹二柱离开关墙时所见,双方依旧在殊死搏斗,且官兵精锐并未占据上风。
而当邹二柱从水关大门内潜入潇水之后,扭头看了眼西码头那边,这一看他不禁吓了一大跳。
只见官兵那高耸的帅旗竟然也缓缓倒了下去,且西码头那边也是闹哄哄的混乱至极,许多攻打西关墙的官兵往回跑去,似乎是去救援官兵的主将?
或许吧,但邹二柱在潇水里也看不太清楚,待到他游至东岸之上时,又扭头远眺了一眼西码头,只见那边又竖起了一杆大旗,虽然他不识字,但他敢肯定那杆旗不是之前的那杆,因为颜色不一样嘛。
但他也没理会那边的情况,而是在路上抢了一个受伤的骑兵的战马,往零陵城方向赶路。
待到邹二柱说罢以后,议事堂内的所有军政要员们皆是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