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勋神色凝重地问道:“大旺,你实话告诉老夫,零陵城究竟还有多少可用之兵?”
“这……”
龚大旺看了看四周,压低声线答道:“夫子,此事您可莫要出去乱说,如今除了孙将军麾下最精锐的五百骑兵,以及驻守各座城门的守军,其他将士几乎都派往了各条防线了!东大营和北大营几乎全是伤兵!”
说到这,龚大旺苦笑道:“夫子,孙将军让卑职给您带句话,若这画眉铺的营地难以镇守,还是先撤回北大营吧!”
‘嘶!’
唐世勋闻言不禁捻着白须倒吸了口凉气,东大营和北大营也都快成空壳了?
若是冷水滩一带偷渡的官兵势力已成,一旦九冲岭和楚江圩的守军崩溃,官兵就能由黑山岭和高关岭两路并进攻打画眉铺,那他这伤兵满营的画眉铺营寨岂非首当其冲?这如何能抵挡?
但若是到了那等地步,他即便退回零陵城的北大营又有何用?那可是真正的四面围城啊!哪有地方可逃?
龚大旺见这糟老头子如此担忧,他不禁安慰道,夫子,如今的局势倒也没那么不堪,汪副将昨日不是带着三百骑先行赶去楚江圩了吗?再加上他这三百五十余兵马,还有楚江圩的守军,官兵又岂是能轻易攻下的?
‘咚!’
唐老夫子重重地顿了顿拐杖:“汪副将的三百骑是要去联络黄杨堡的第三批援军骑兵,若是九冲岭一带全被官兵截断,黄杨堡的援兵如何过来?你们守在楚江圩也只是延缓些时日而已,又如何能守得住?”
“呃!”
龚大旺被唐老夫子这话问得难以作答。
唐老夫子也不再废话,挥了挥手,快去快去!若事不可为切莫硬来,能退回来就退回来,老夫自会派兵接应你们。
待到龚大旺带着三百五十余精锐离去以后,唐世绩走到唐世勋身旁皱眉问道:“二哥,形势当真如此危险了?”
唐世勋拄着拐杖轻叹道:“如今的形势很麻烦啊!”
唐世绩思索片刻后安慰道:“或许,祁阳县的倪将军应当会增兵七里坪吧?”
“哼!”
唐世勋一声冷笑,他分析道,倪将军的信报是在数日前所写,七里坪与高溪市的距离是不远,但是,祁阳县、黄杨堡和高溪市等各地的江船,除了巡视江防以外,其余的都在黄杨堡加紧运输骑兵渡江。
在这等情况之下,倪将军又能运多少士兵去七里坪和冷水滩一带增援?
因为孙将军和倪将军等之前的战略便是,尽快把那近万骑兵运过湘江后开至零陵城,给黄田铺和石期站等地的官兵主力以致命一击,若此战略达成,官兵还有何抵抗的余地?
何况之前零陵城的情况还未如此堪忧,倪将军会否只是写信来示警,以期孙将军派兵去增援?毕竟零陵城至九冲岭等地,即便不乘船也可由陆路的官道而去。
说到这,唐世勋的嘴角挂着一丝复杂的苦笑,恐怕祁阳县的倪将军也没想到这偌大的零陵城,拥兵两万余的孙将军,居然会只派几百人去支援楚江圩和九冲岭等地吧?
再换个角度而言,孙将军岂非也是既无奈也无法?他难道不知冷水滩东岸防线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漏洞?
否则,孙将军又岂会让龚大旺转告唐世勋,若事不可为便由这画眉铺营地回撤至零陵城的北大营?
唐世绩听着二哥世勋的分析,心情顿时复杂至极。
他既有对如今局势的担忧,更有对二哥世勋的分析之惊讶。
没想到这个曾经与他一样苦读圣贤书的二哥,在这近一年的分别之后,竟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