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副将一行还未整装之时,画眉铺突然发生爆炸。
且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残肢四散,众马皆惊。
真正死于爆炸的骑兵不多,但死于惊马践踏者不知凡几。
汪副将说到这,满脸的苦涩。
从爆炸范围来看,火药定是在他们昨日抵达以前便已埋好,而那老驿卒一家子也都被炸死,因此他自是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埋的火药。
除了汪副将此刻带来的近五百骑兵,另有伤兵千余在画眉铺附近,一来,这些伤兵有的被践踏成内伤,有的手脚被踏断。
而战马受惊以后也是向各处逃窜,有的骑兵伏在马背上也不知被带去了何处。
汪副将麾下的几个心腹此时正在四处收拢残兵和战马,但也不知究竟还能收回多少。
龚大旺、于猛、李大柱和翟老八等人皆是听得心惊肉跳,并纷纷看向唐世勋,这个时候自然要老爷子拿主意了。
汪副将虽是第一次见唐老夫子,但见这老爷子的腰间挂着翟将军的金令牌,还挂着童将军的木牙牌,汪副将自然对这唐老夫子恭敬至极。
同时汪副将也极为惭愧,毕竟这可是两千四百余骑兵,其中有八百骑还是童将军的!出了如此大的意外,损失近八成!他作为领队还有何脸面去面对童将军?便是以死谢罪之心都有了。
唐世勋同样嘴巴发苦。
要知道童古昨日还在南边的油山岭一带攻打官兵,即便战事顺利,童古还要继续南下泷泊镇,这一来一回得多久?
从这个角度而言,至少在近段时间里,汪副将带来的第二批援军骑兵可都是唯他唐世勋之命是从!结果两千四百余骑变成不足五百骑,这让他如何不难受?
而能够搞到如此多火药提前埋在画眉铺,且还把黑山岭的通道堵住,这等有预谋的事件又岂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
再加上汪副将说,在冷水滩以东的九冲岭一带还遭遇过一次小伏击,且伏击者说的似乎不是汉话,那几乎能断定是广西狼兵。
恐怕,这些狼兵是由冷水滩一带悄悄渡过湘江来到了东岸。
冷水滩位于湘口关与高溪市之间,虽说陈副总兵死死地钳住了高溪市的南码头,但他在南码头只是架炮台处于守势,可没有几艘战船。
因此这一线的湘江还在孙将军的战船控制之下,偷渡湘江的狼兵人数定然不多。
而自从两日前,即大寒那日开始,官兵就在不断冲击湘口关以西的湘江大夫庙防线,这乃是孙将军必守的水路防线。
一旦被官兵突破此防线,官兵的战船既可围攻湘口关,也可截断北边祁阳县而来的水道运输,更可在湘口关至高溪市之间的湘江上之任意一点运兵渡江,这对黄杨堡至零陵城的整条东岸陆路通道而言,无疑是个灾难。
就如汪副将前日在九冲岭遭遇的小股伏击,这对于献贼孙将军而言,无疑是值得重视和警惕的。
作为接应援军的负责人,唐世勋也很是为难,第二批援军遭遇如此大的重创,他自然要将整个过程详细地告诉孙将军。
因为即便他不说,龚大旺也定会如实上报,那还不如坦诚一些。
但孙将军等人一旦知晓这等情况,定会更加重视这条‘生命线’的安全。
且汪副将适才还说,第三批骑兵援军,估计在五日之后就能抵达接履桥。
唐世勋的心绪着实很复杂,一来担心献贼的援兵越来越多,二来又担心官兵当真四面合围零陵城,三来又暗恼在他全权辖制一支二千余骑兵之际,却遭到如此意外。
多想无益,唐世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拍了拍汪副将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在于猛的搀扶下骑上了白马。
近五百骑兵越过接履桥,向零陵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