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了一旁的老樟树下。
江姑娘疑惑地看着他,蹙眉问道:“这位老丈,您是丁迁的亲戚?”
唐世勋捻着脸上的假须,故作好奇道:“姑娘此话问得好生奇怪,丁迁是何人?”
“哼!”
江姑娘一声冷笑:“奴家敬你是位长辈,但你何须如此明知故问?”
唐世勋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她这句问话,再加上适才见那堂中众人听到‘江姑娘’三字时的疑惑之色,唐世勋已是有了八分把握,此女不是碧云轩的江少夫人。
否则那屋内众人岂会不知她姓江?
“你!”
江姑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神色顿时一变:“你究竟是何人?”
“老夫只是个闲人罢了。”
唐世勋捻须笑道:“倒是姑娘你,不知又是何人?”
江姑娘神色不善地看着唐世勋,冷声道:“既然你是闲人,那奴家便不奉陪了!”
说罢,她转过身便欲回屋。
唐世勋看着她的背影,突地低声道:“夏菡!”
夏菡的肩膀猛然一颤,她故作镇定地转回身来:“你认识奴家?”
唐世勋微微颔首,笑而不语。
他今早与丁迁在高山寺密谈以后,下山去了城南万寿街。
那零陵县衙就在万寿街,而距离县衙不远处是则典史署。
唐世勋花了一锭银子买通了典史署的门子。
他自称是城外西郊黄田铺的许家人,并神色焦急地问,那丫头可有找到?
这门子得了银锭后,又听唐世勋自称是许家人,还以为是通判徐老爷的亲戚,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摇头笑道,老爷子您找错地方了,那夏菡就是个滑不溜丢的机灵鬼,许大人派了那么多捕快去搜山都没找着不是?
夏菡?唐世勋当时便知道丁迁救的不是江少夫人了。
随后他又旁敲侧击地与那门子聊了许久,才得知许大人为何要抓夏菡。
这夏菡乃是南郊富家桥一带人士,年十九岁,她乃是江少夫人的表妹。
在夏菡十五岁时,嫁给了许大人的一个小侄,之后住在黄田铺的许家祖宅里。
两个月前,夏菡来了一趟零陵城,并去府正街的秦家找了她的表姐江少夫人。
半个月后的一日夜里,夏菡的夫君许公子意外落井身亡。
许大人得知此事后,派了两个得力的手下去黄田铺勘查。
有不少证据都指向了夏菡。
夏菡的夫君乃是许大人的堂弟许二爷一脉之长子,许二爷对于儿子惨死自然极为愤慨。
这恶毒的妇人可是弑夫啊!因此许二爷便欲将这夏菡以家法打杀之。
然而许大人则另有打算,是以授意其堂弟许二爷暂且将夏菡关在许家祖宅,容后再决定夏菡的生死。
谁曾想才关了没几日,夏菡便被丁迁救走了。
这还得了?许二爷立刻发动家仆和乡亲们四处搜找,他以为一个裹了小脚的妇人能跑多远?
不仅如此,许二爷还命家仆快马加鞭将此事报与许大人。
是以西郊天河桥一带皆是捕快和乡民们搜山,丁迁带着夏菡无法进入零陵城。
而夏菡的老家在南郊外的富家桥一带,这夏家又岂敢得罪许大人?因此自然也在配合捕快搜查。
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夏菡。
由于这是许家的家事,即便夏菡是江少夫人的表妹,但秦家自然不会插手,只是幸灾乐祸地做壁上观。
当唐世勋听那门子说了这许多以后,不禁感到很是疑惑。
就算这夏菡杀了其夫,且其夫乃是许二爷的长子,但如此大张旗鼓地发动捕快和乡民搜山查找,是否有些太过兴师动众?
眼见那门子的脸色既隐晦又略显神秘,唐世勋自然明白这厮还有未尽之言,于是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门子随即悄悄告诉唐世勋,据闻,此事与西边有关系!
西边?东安县?难道与官兵有关?
可惜这门子也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唐世勋的思绪回到当下。
他看着夏菡惊疑不定的神色,低声问,不如换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夏菡蹙眉思索了片刻后,幽幽一叹,带着唐世勋由村东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