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明日,便是‘大雪’节气了。
阴冷腥臭的牢房内,唐世勋睁开了鹰目。
他缓缓起身活动着僵硬的身子,并将衣冠穿戴整齐。
这地牢也没个窗户,他并不知晓此时已是何时。
被关了这一宿,唐世勋虽是没能睡个安稳觉,但他在心里边却想了许多的事。
这支夺下东安县城的官兵队伍,乃是由残兵败将们拼凑而成,当中着实是派系林立。
虽说有陈副总兵这位领导者在,这支军队尚且有一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但接下来呢?
唐世勋在前世虽未统帅过军队,但他魂穿以来,也在渐渐融入和了解这个混乱的时代。
相比于整个湖广十余府州的糜烂,陈副总兵如今只是夺下了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
其麾下虽不缺兵员,但真正受过训练的士兵也只有四千余而已。
姑且将这四千余人全看做是正规军,但献贼在永州府的势力何其庞大?
陈副总兵这手下的官兵们,即便是稳守东安县城和周边乡镇据点,都只能说是勉强,短期之内如何有余力北攻祁阳县?
更莫说东边的永州府城零陵了,那更是痴心妄想。
这陈副总兵究竟有多大的雄心壮志?是否值得我追随和全力辅佐?唐世勋负手轻叹,心思复杂至极。
这时,一个士兵走入地牢打开了唐世勋的牢门。
士兵手里捧着两张粗饼和一碗寡淡的汤水,递给唐世勋后,咧嘴笑道:“唐百总,这是在下从公厨那边多领来的,如今城内粮食精贵,大家伙吃的都是这等粗食。”
唐世勋一脸和善地笑道:“有劳这位兄弟了,在下可没那些个读书人的娇贵,有口吃的已是感激不尽。”
说罢,他就着那寡淡的汤水,大口地咀嚼着粗饼,并问道:“兄弟贵姓?”
“不敢当!”
士兵忙恭敬地施了一礼:“在下马酉生,乃是曹百总麾下的队总。”
“幸会幸会。”
唐世勋手上动作一顿,关切地问道:“曹百总和罗百总等人的伤势如何?”
这马酉生闻言轻叹了一声,说曹敢已是清醒过来了,但因伤势太重还无法下床。
至于罗征更是依旧在昏迷当中,能不能挺过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马酉生还说,昨晚他离开地牢后,去探望了曹敢,并将唐世勋被关在地牢之事告诉了曹敢。
今早马酉生之所以不给唐世勋送这牢里的馊食,也是得了曹敢的吩咐。
而且曹敢还让马酉生转告唐世勋,他今日便让手下弟兄抬着他去见陈副总兵。
若陈副总兵不放了唐世勋,他曹敢便在陈副总兵面前死谏!
“莫要如此!”
唐世勋听得眼眶泛红,心中很是感动。
虽说他与曹敢在夺门之战前,只能算是交情不错。
但有了夺门之战的生死情谊在,他如何还体会不到曹敢和罗征等人的血性与义气?
于是唐世勋连忙叮嘱马酉生即刻去找曹敢,见陈副总兵可以,但可莫要搞那挥刀自刎的冲动之举。
留得有用之身在,方能报效朝廷不是?
马酉生恭声应是,立刻告辞离去。
巳时。
两个陌生的士兵走进了地牢,他们对唐世勋抱拳施礼,请他移步。
城守署前院的一间公房内,坐着五男一女共六人。
其中有参将包耿和贾煜,有林家的家主林厚才和一个市井打扮的男子,另有个魁梧汉子和一个臃肿的雀斑女子。
当唐世勋走进屋内瞥见那看似臃肿的雀斑女子时,心头不禁一凛。
这不是易容后的阿梓吗?她怎的也被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