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哥莫要误会。”
唐世勋神色冷静地回望着他,沉声道:“若是在下每次都来这儿亲自向你汇报,毕竟人多眼杂不是?因此,若是有处僻静点的地方,岂非更是安全?何况,若在下不慎被有心人盯上了,又老是来这和悦轩,恐怕……”
“有道理!”
胡老蛮听着唐世勋这欲言又止的话,点头道:“齐二哥,唐公子此言有道理,毕竟这城里的事,你才是主心骨呐!”
“嗯。”
齐二春也是明白了,他摩挲着胖鼻头沉吟许久后,低声道:“这和悦轩的斜对面有条巷子叫柳树巷,巷子中段的一座小宅子,外边有棵歪歪扭扭的柳树很是好认,你只需对宅子里的家仆说‘为了大明’,家仆自会引你进去。”
又是为了大明?唐世勋嘴角一抽。
他轻嗯了一声以示明白。
齐二春亲自为唐世勋斟酒,淡笑道:“老弟,你那边呢?不会只有一处丁记杂货铺吧?是否也留个其他住址?”
唐世勋很是无奈地看着齐二春,苦笑道:“哥哥你有所不知,小弟也是今日才到城里,还未找到其他住处,待到有了新住所,小弟定来相告。”
齐二春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又热情地问道:“要说这城里各处的空宅,为兄倒是所知甚多,可需为兄帮忙?”
“哟!”
唐世勋闻言故作感激状地为他斟酒,拱手问道:“如此可是太过麻烦哥哥?”
“这有甚麻烦的?”
齐二春故作不快地瞪了他一眼,大气地说道:“要说这城里城外的,为兄已是盘下了好些间宅子了不是?”
说罢,他与唐世勋碰了一杯后,立刻低声道:“那老丁家就住在鸡鸣巷尾,在他家斜对面有间空宅子,是城里豪门林家的,明日为兄便去帮你把那宅子盘下来!”
“如此甚好!在下便先谢过哥哥了!”
唐世勋故作感激地拱手致谢,随即好奇地笑问:“是了,在下今日入城时还听闻,那林家自打献贼进城后,似乎被害得很惨呐?”
“哟!老弟啊,你这消息很灵通嘛!”
齐二春意味深长地睨了唐世勋一眼,但他也不藏着掖着,而是幸灾乐祸地给唐世勋和胡老蛮讲述林家的遭遇。
这林家乃是以车行起家,估摸着得有近百年历史了。
林家的车马货运有两长一短三条线,一条长线是由东安县城的官道运往南边的全州,另一条则是往东北方向运往高溪市的码头,短线则是运往东南方向的渌埠头。
要说这东安县城里的豪门望族,林家自然挤不进前五,但前十应当没甚问题。
当然,林家的富贵那都是往事了,当献贼攻下东安县城之后,林家可就惨了。
八月,当献贼攻城时,没能逃去南边的豪门望族甚多,毕竟东安县距离全州不远,他们没想到县城如此之快就被攻陷不是?
而献贼入城以后,虽说城里城外的各家商铺粮店等都遭洗劫,但相比林家而言,都算不得最惨。
因为林家的家底就是大量的车马,而无论是骡马和马车,全都被献贼给无情‘征用’了。
林家失血过多,几近倾家荡产。
得亏献贼委任的马知县上任得快,且还按着以前衙门里的规矩来,林家在城里城外的不动产尚且保留了下来。
而林家还留下了一帮人,那就是手底下的车夫们,于是林家重操旧业,继续做着车行的营生。
再有便是,为了家族延续,林家的两个嫡女,分别嫁给了马知县和守城主将庞大海为妾。
唐世勋仔细听齐二春在如数家珍地讲述着。
可以想见,此人在城里时日不短,且对城里的事颇为清楚。
他故作虚心受教状,又恭敬地给齐二春斟酒,并继续请教。
几两黄汤下肚,齐二春的话匣子已是打开。
这些个豪门望族的事儿,他着实知晓很多。
眼见唐世勋如此虚心的模样,齐二春心里边也是舒坦一些,因此又继续给唐世勋说道着其他家族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