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牛爷的嫡系人马,严宽毕竟还是心怀忠义之心的。
他认为莫要杀牛爷,他可以去劝说牛爷投降,只要牛爷一声招呼,其他贼人如何会不听?
岳三水则直接反对严宽的提议,贼首万万不可留!牛爷不死,那便是贼人的主心骨,若振臂一挥该如何弹压?
宋诠之则认为,该内外一同起事,即他们率领贼人进攻牛爷和熊爷的住所,而外面的难民青壮亦要起事,反抗那二十个新贼和几个老贼。
如此内外夹击,贼人如何应对?
再有便是对不愿投降的贼人之家眷的处理,宋铨之认为祸不及家人,何况他也接触过这些贼人的家眷,实际上其中大多数人也只是些普通百姓而已。
而岳三水最大的反对点则在善后事宜,亦即起事成功后。
他认为不该让难民和家眷团聚,应该继续分隔家眷,否则,还有多少人愿意留在山寨?
这并非岳三水还愿意呆在山寨里,只是,冬季严寒,大家为何要这等时候散伙?莫不如等到开春过后,去留自便。
何况还有个没有归来的三当家薛正,他手里还有些贼人和难民青壮扮作贩夫走卒,若是薛正从离去的难民口中得知山寨易主,如何将其一网打尽?
唐世勋对岳三水这一网打尽薛正等人的提议颇为认可。
至于严宽说提议不杀大当家,他自然不会同意,而且他很严肃地指出贼首不死会有何等后患。
严宽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颓然一叹,希望能留下牛爷的家眷血脉。
唐世勋也并非不近情面之人,他说,只要贼人的家眷不兴风作浪,可以暂时扣押。
但贼首和反抗的贼人,以及作恶多端引起公愤者,无论男女,都必须处死。
而宋铨之所说的内外一同起事,唐世勋则故作无奈地同意。
他自然猜到这老匹夫是何心思。
恐怕宋铨之在担心那些难民青壮是否敢反,抑或说是担心唐世勋在吹牛画饼。
唐世勋知道,若他不答应宋铨之的要求,必然会让宋铨之等人心怀疑虑。
他之所以要从内向外攻,是为了尽可能地保全难民青壮。
这倒并非是他有多么仁慈,实际上,死多少难民他真不在意。
他早料到宋铨之会提议内外夹攻之策,只是他考虑到于威和于猛的感受,毕竟那里面有他们的亲人。
于威这时也考虑清楚了,他如何不明白让难民自行起事有多危险?
毕竟难民们手无寸铁,哪怕人多势众,但看守的贼人皆有兵器在身,死伤,在所难免。
他主动请缨,请宋夫子和严宽帮忙把他悄悄送进难民当中去,破晓时他亲自带领难民们起事。
宋铨之和严宽眼睛一亮,这敢情好!二人立马点头答应。
唐世勋也暗自点头,所谓商议,无非是两帮人在大原则不变的情况下,尽量满足双方的利益。
他即刻拍板定案。
起事时间,就定在卯时初。
后区的起事地点,以宋诠之的这处院落为起点。
前区的难民们由于威负责,只要居中联络的岳三水发出暗号,于威便立刻起事。
此时,距离卯时只剩一个多时辰。
商议已定,唐世勋带着阿梓、于猛和岳三水离去。
于威则跟着严宽离去,他要尽快混入难民当中。
宋诠之的脸上总算没了犹豫之色。
他捻须轻叹,双手有些不自禁地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
这一天,总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