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道给身边小厮使一个颜色。
小厮会意,当即走向那张长条桌。
他跟狗一样在一堆礼物中嗅来嗅去,终于发现了臭味的源头——
一个大黑坛子。
小厮抱起黑坛子,再次闻闻,认为就是这个东西。
为以防万一,他还是掀开盖子确认了一下。
“啊……妈呀!”
只看一眼,小厮被吓得灵魂出窍,当即将坛子扔了出去,人也腿软地瘫坐在地上。
坛子落到三尺外的花岗岩地面上,当即被摔碎成八瓣。
一颗圆乎乎的烂肉球从里面咕噜噜滚出来。
见到这一幕的宾客纷纷发出惊叫声,因为他们都认出了那是一颗人头。
人头皮肉微微腐败,面容扭曲痛苦,脖子的切口处凹凸不平,像是拿钝器硬据的。
黏糊糊的红色汤水从切口处流出,不断散发着恶臭。
yue~
yue~
客人们一波一波将刚吃进去的山珍海味又给吐了出来。
龚播躬着背从凳子上站起,他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那个肉球。
他失声叫了句“平儿”,便背过气去。
“阿耶。”
龚道吓得赶紧冲向父亲。
吐完的宾客们也纷纷围了过去。
他们又是抚胸口顺气,又是掐人中,忙活半天才将老头救活。
龚播悠悠苏醒,回魂后悲戚惨叫。
“啊~~我的儿子。”
“阿耶,你怎么了?”龚道问道。
龚播啪地一巴掌甩到长子脸上。
“你个蠢货,那是二郎,你的亲弟弟呀。”
满堂宾客纷纷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头指的是人头。
龚道大惊失色,再回头看向那颗黏糊糊的肉球。
他从人头蓬乱的发髻中看到了束发的青玉麒麟簪。
那是龚平冠礼时,他送给龚平的成人礼物。
“二郎?”
龚道飞奔过去,想抱起弟弟人头。
可太恶心了,他真下不去手。
龚道围着人头痛哭出声。
“怎么会这样?”
须臾,龚道智商终于上线,开始满场搜索刘异的身影。
他结束搜索时,看见刘异正捏着鼻子扇周围空气中的臭味。
见龚道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刘异一脸嫌弃地说:
“你们龚家到底懂不懂得待客之道啊?还不快将这恶心的东西丢出去。”
“刘异,我记得这坛子是你带来的。”
“记性不错。”
刘异大大方方走到厅堂中央,嬉皮笑脸大声说:
“我来扬州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刺客,斩杀刺客后,我便割了几颗人头泡酒,今天来的匆忙,想是拿错的坛子,你莫要怪罪。”
宾客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他们终于理解刘异的绰号为何叫千古恶来。
拿头颅泡酒,简直壕无人性。
龚道大声驳斥:“你胡说,那是我二弟。”
“怎么,你承认是你们龚家人刺杀我?”刘异反问。
“我……你撒谎,我家二郎老实本分,不可能刺杀朝廷命官。”
“他不来刺杀我,我又不认识他,我从何处得来他的人头呢?”
老头龚播已经在几个奴婢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手指颤抖指向刘异,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