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杜悰和陈商辩了一会,终于出列。
崔铉双手持笏恭敬行礼。
“陛下,臣承认科举开考前见过那七名考生。”
李瀍再次惊讶,崔铉这是也打算认罪?
李瀍面沉如水冷声问道:
“朕不久前刚发过诏令,不许宰相干涉科举,崔侍郎对朝廷法令置若罔闻、顶风作案,你可知罪?”
“陛下,臣只是见了考生,并未干涉科举啊。正是因为今年科举宰相再无阅卷之权,臣才不像往年一样有瓜田李下的忌讳,所以敢正大光明接见待考生。臣不止接见了七位考生,臣在府邸一共见过九十多名考生,其中还包括今年的新科状元易重。”
“什么?”
全场哗然,不可思议看向崔铉。
崔铉继续道:“陛下,臣见他们只为忠告后辈,希望他们若有幸及第,要为官清廉,造福百姓,若不幸落地,也不要气馁灰心。毕竟报效天子、报效朝廷不是只有入仕为官一条路,农桑产粮、商贾贸易、夫子育人,天下百姓只要用心做事,都可为大唐盛世添砖加瓦。”
“大唐盛世?”李瀍重复。
这句马屁拍在了他的心坎里,李瀍的脸色当即缓和不少。
李德裕的脸色却转为阴冷,他侧脸凝望崔铉,目光中充满怨毒。
崔铉什么时候接见这么多考生?
崔铉感受到李德裕的目光,他转头挑衅地回视李德裕。
那七名考生拜访他家的第二天,崔铉就按刘异的计策,给今年待考的全部士子都发了请帖。
多数人紧张备考,最终只有九十多名考生先后去崔宅。
九十多人,但对崔铉而言数量已经足够混淆视听了。
他只要证明自己并没有特殊对待七名考生就好。
崔铉目光不屑地瞥了眼陈商,转头面向李瀍说道:
“陛下,臣若有私心岂会公然接见这么多考生?臣不知陈商为何要录用那七名庸才,但这与臣没有丝毫关系,陈商说臣胁迫他必须录取七人,臣不认,他是构陷微臣和杜仆射。”
陈商这时也傻了,他没想到崔铉居然还有这一手。
“我……我没有构陷,那七人就是你让我选的。”
“好,那我何时何地说了何话要你录用他们?”崔铉快速问道。
“你二月初七,开考前一天,你下班时特意拐来我办公房中,写了几个名字给我,然后将名单烧掉。”
“胡言乱语,我为准备小女婚事,二月初六就请假了。”崔铉语速飞快反驳。
崔铉的语气的自信让陈商当即错乱,他结巴道:
“我记错了,你是二月初五找的我。”
“开考前一天还能记错?”
“事忙……会混淆。”
“我是二月初八请的假,我二月初七确实有上班。”
“你……”
李德裕用陈商打擂台,眼见这个无间道要被练废,他不得不亲自下场挽救。
李德裕:“崔侍郎所言荒谬,所有人都知道陈商是你和杜悰极力举荐才得以知贡举,他投桃报李还来不及,为何要构陷你们?”
崔铉唇角冷笑瞪了他一眼,而后直接面向李瀍拱手道:
“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先前是被陈商营造出的有德君子名声迷惑,臣第一次识破他小人本质,是在小女婚宴那天。陈商前去道贺,他将我拉到僻静无人处,问臣今年的考生中哪些是我的门生,他可直接安排他们入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