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面露嘲笑,对面是站着个傻子吗?
他疑惑问道:“你是不是没明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有多严重?”羽林郎问。
“李瀍杀害文宗的罪过绝不同于他之前杀自己的弟弟安王李溶和侄子李成美。他谋杀了前任天子,就是说他的皇位是谋朝篡位而来,得位不正。大唐此前从未出现过弑君篡位的皇帝,这件事若被史官知道,李瀍肯定会遗臭万年,若被藩镇节度使知道,肯定会有人挥师讨伐,借机另立新帝。”
羽林郎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平静问道:
“王尺亮说的?”
“是。”
“是他亲自动手的?”
“这倒不是,王尺亮接任护军中尉后,帮李瀍干的第一件脏活是暗杀两名小官全家,一个是尚药局奉御张平家,一个奉膳局食医孔维家。张平临死前得知王尺亮是奉皇命来杀他,便透露了一个秘密。四年前李瀍做颖王时,便买通张平在先皇文宗每日服用的汤药中加了野葛汁水。”
“慢性毒药。”羽林郎肯定道。
“是。甘露之变后文宗处于被仇士良半软禁状态,一直闷闷不乐,中毒后世人只会当他忧郁成疾,若当时就被查验出是中毒,世人也会认为是仇士良所为,不曾想会是亲兄弟的算计。”
“防火防盗防兄弟。”羽林郎来了句冷幽默。
赵开没笑出来,继续道:
“孔维就是负责给文宗日常吃食验毒的小官,他与张平听命李瀍,配合联手毒杀先帝,没想到李瀍却屠了他们全家灭口。这两起灭门案京兆府至今未破,我想怕是永远也破不了了。”
羽林郎语气淡漠道:
“王尺亮敢知道这么多,死的不冤。”
双方各自沉默一会。
赵开忽然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
“现在怎么办?你也听到了这个秘密,你猜李瀍会如何待你?”
羽林郎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小幅波动。
他轻轻扬起唇角反问:“谁说我听到了?”
“你装大威天聋吗?”
“杀了你俩就没人知道我曾听到过。”
赵开无奈叹气,对方不上道啊!
他当即拔出腰间佩剑。
“士族子弟都是自小习武,羽林郎想要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他冲过去前朝旁边的王德发大喊:
“我拖住他,你快跑。”
慢一拍的王德发恍然回神,感动得无以复加。
“赵大夫仗义啊,你竟愿意舍身救我?”
赵开气道:“谁要救你?只有你跑出去,我才能活。”
另外两人已经开打,王德发来不及揣摩赵开话中含义,主要他智商也不支持。
他贴着东墙向院门口跑去。
王德发的手刚要碰触到篱笆门,忽听到身后有强劲风声。
他还来不及转头,突然感觉前身一阵剧痛。
“啊~”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膛,心口位置莫名冒出五根尖锐铁指。
他呆愣愣地看着五根铁指尖,忽感口中腥气浓郁,张嘴喷出一口血雾,然后就见大地离自己越来越近。
王德发后胸被羽林郎当暗器甩出的铁爪贯穿,栽倒后直接领了盒饭。
赵开此刻已发现自己不是羽林郎对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羽林郎出手奇快,如鬼魅般令他完全无法招架。
当他听到王德发的惨呼声,便意识到自己穷途末路了。
若王德发能成功突围,羽林郎就不会杀他。
外面有活口知道羽林郎听见过李瀍的秘密,羽林郎就只能跟他合作。
现在王德发已死,羽林郎无论如何都会斩草除根。
难道自己真要给王尺亮陪葬?
须臾,羽林郎右手铁爪向他脖颈抓来。
赵开迅速手挽剑花,想借势挑羽林郎的手筋。
他的剑锋即将碰触到对方手腕时,羽林郎铁爪猛地退回一寸,食指和中指刚好夹住他的剑刃。
赵开全力往回收剑时,羽林郎飞起无影脚,踹在他胸口上。
赵开眼见宝剑脱手,他胃血翻涌,闷哼一声仰面栽倒,摔散黄了。
一生腰强的赵开,刚想来个鲤鱼打挺,却被自己的宝剑抵在咽喉处。
赵开自知大势已去,无奈苦笑。
“给我来个痛快吧。”
羽林郎居高临下,神色冷峻地俯视赵开。
“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
“我叫牛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