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息人已经都到了帐篷前。
两人听见陶潜低喝:“站住!我这帐篷如今住的是谷主他们,怎能随意闯?!”
随即便是一个女子与人争吵的声音。
“凭什么撤我首席大夫的位置?!”
“凭你胆敢从中作梗!有违医德!庄主的药也敢私自扣押损毁!你是准备蓄意谋害庄主嘛?!”
“若不是谷主身上还有存药,还及时找了过来,庄主岂不是危险了?!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月哨谷待如何?!若是毁我们容身之地,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那女声好似有些气急败坏:“我没有损毁!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下那药安不安全罢了!谁知道它会意外落入茶水里,还一下子化没了!”
陶潜冷声回应:“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但你私自扣押药物,还故意拖延时间不给病人使用这一点辩无可辩!曲解捏造事实诱骗贺大夫也是人证在前!你还想怎样?!”
“我那是负责!万一是被动了手脚呢?!我这分明是为庄主好!”女子又辩解道。
“那为何不直接拿来给他们自己分辨?!庄主惯用的药,他们自己总熟悉的。”陶潜的声音越发的冷,“你这么私下拿走了,万一几个时辰都分辨不出来呢?!难道让庄主不服用了干脆等死吗?!”
“他都晕了还怎么辨!?你分明是故意曲解我!冤枉我!你自己就是个作风不正、蛮不讲理之辈!还这么大脸在这里管别人!”
这么言语攻击,陶潜反而不出声了,倒是贺孤萤好一通爆发:“傅大夫!谁让你又张口就污蔑人的!你已经害我去首领面前丢过人了还不够?!”
被唤作傅大夫的女子一下子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嚷起来:“我要找那什么庄主!有本事你让他出来!把一切都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不能饶恕的事情了?!让他出来跟我好好说道说道!”
陶潜气急:“傅倾曲!庄主重伤!你是失忆了吗?!”
争吵还在继续,激烈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强行动手掀帘。
黎初晗下意识去看自家已被他强行穿上了婚纱的小郎君。
向来大风大浪都面不改色的林星野此时居然一脸“惊吓”,惹得黎初晗脸上笑意都压不住。
他正想霸气来一句“一切有我”,就看林星野忽然做出了与他往日不符的惊人反应——蓦地往后一仰就是一个躺平,而后小声宣布:“我睡着了!”
纯净缥缈的头纱随着他的动作扬起又落下,有一角都覆上了俊颜,林星野也不在意,只管阖起眼眸:“靠你了,初晗!我什么都不知道!”
黎初晗差点笑出声,赶忙一叠声宠道:“知道了,知道了!有我呢,你尽管放心!”
——总觉得星野这是越来越像自己了,有时候行事已经完全被自己给带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样多活泼、多可爱啊!
黎初晗熟练地给林星野搭了张薄被:“安心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伴着林星野应声,他即刻撩帘而出。
帐篷外果然是陶潜一行。
除了陶潜,另外他能认出来的就只贺孤萤和之前照看他的婶子。
那位婶子见到他还有一瞬的神色惊慌,直到发现黎初晗一脸平和,并无责怪之意,才又低眉顺眼地立定了。
其余便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年轻女子。
这年轻女子大概就是陶潜嘴里的傅倾曲了,长得有几分清秀,眼神却不怎么清澈。说实话,给黎初晗第一眼的印象并不算好。
另外就是几步之外的围观群众若干,看打扮也像自家月哨谷的成员。
此时陶潜带着婶子和贺孤萤正挡在帐前,与其余两人站成了一副泾渭分明的模样。
察觉黎初晗出来,陶潜即刻回身跪地行礼:“见过谷主!”
他这一带头,婶子也紧跟着跪下了,而后便是围观的群众们。
贺孤萤不知出于什么意思,这会儿居然犹豫几息后也跟着陶潜一起跪了,惹得黎初晗特意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可惜贺孤萤一直垂着头装着一副顺从样,根本没看见。
见到这么多人都认了主,傅倾曲身边的少年也一脸忐忑地跪了下去:“弟子明客情见过谷主!”
至此,除了黎初晗,站着的只剩了傅倾曲一个。约摸是发现场面于她已经大不利,傅倾曲的气焰终于消下去了一点,虽然依旧一脸不情愿,却终究还是跪了下去,只是没有张嘴。
这是还不服气认主?
心知肚明的黎初晗随意瞟了她一眼,没有挑明,反而对着陶潜道:“什么事吵嚷成这样?你们庄主重伤在身,这段时日需要静养,若无大事,不准来打扰他。”
陶潜故意慢了一息回话;黎初晗也在等傅倾曲自己开口——他想知道当着面傅倾曲又是什么说辞。
但傅倾曲却一直没吭声,只是好几次偷偷打量黎初晗。
那神情黎初晗看不懂,只是直觉不太好。这当下连秋被他打发干活去了,陶潜毕竟是普通人,防不胜防,颇有安全意识的黎初晗就悄悄掏了武器拢在手心里以防万一。
没想到傅倾曲不是想“行凶”,而是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咱们谷主是个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