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执砚领着一长溜宫侍进来,个个都捧着盥洗用品,显然是准备来伺候洗漱的。可惜她迎头就遇上她们殿下一脸欢欣地往外跑,忍不住劝道:“殿下不歇会儿吗?”——这才刚刚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呢。
“不了。”太子脚步都未曾多停一下,“对了,孤把吟歌就近安排在景仁殿里,他那边服侍的人你们多留个心眼,千万别放不妥当的过去。孤去看看星儿,你们不必跟着了。”
“是。”执墨执砚恭声应了。
太子殿下已经快步远去,留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执砚哭笑不得地吐出一句:“很精神,挺好。”
“可不是,精神得都不爱着家了~就是可惜了世子爷已经……”执墨没说下去,执砚会意:“好歹人家给了咱们殿下活命的机会,殿下又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你看他都表示这么明显了,根本就是故意让着的。”
“我知道,我就是偶尔看着心酸。”执墨叹息一瞬,立刻换了话题,“长亭殿的用度可安排好了?全都划到最低等了?”
“都好了,不必操心了,大总管~”执砚笑着打趣。
“你可别说,要是往后殿下真一直这般不着家,我可真考虑去讨个大管家当当算了,好歹我也算半个武婢~”执墨玩笑道,“哎~殿下往日身子骨弱的时候日夜不能离了人,如今都会嫌我们碍事了~”
“行了吧你,还嫌自己不够忙?!不过就是一下子不习惯而已,过两天就该舒坦到偷着乐了!”
“你还不是一样?”
两个大侍女说笑一阵,按部就班地忙活起自己的分内事。
此时的长生殿,灯火通明。
郁里因为照看起来很上心,被淳于抓了壮丁,依旧在帮着打下手照顾伤员们,故而眼下正殿门口负责放风的是涟漪莲糯两个大侍女。
她们不知道里面五个主子正在干什么,反正时不时就能听见几声咋咋呼呼就是了,甚至偶尔还会有几声空灵旷远的笑音传出来,听得她俩头皮发麻,有些瘆人。
两人遂挤在一起低低说着话壮胆。
“要不这边再浓点?”大门紧闭的正殿里,黎初晗正在宴离额角指指点点,林星野则负责提笔涂涂抹抹,殷诺和齐言端着个凳子坐着观看,临时充作评审。
五个人没一个懂化妆,都是妥妥的门外汉!但是没关系,五个臭皮匠也能顶个诸葛亮,总能捣腾点效果出来的。再说林星野手够稳,毫无疑问能把颜料按指挥给精准涂上去!这不就行了?
宴离难得露着真容,额头的花印早已被遮瑕掩盖严实,此时又被抹了大片血红色;身上是层层叠叠、飘飘荡荡的白纱衣,一头墨发尽数披散在背后,气质管够,如果不是那张文气的脸上透着一种另类的“生无可恋”的话。
他们身边地上铺着一张大油布,上面除了随意放的一些绘画用具,最打眼的便是深深浅浅的一盒盒红颜料,多数都有使用过的痕迹,还有些许撒落在外,像是散落的血迹。
再配上五个人刻意搭配的清一色素白,连头上都换了不起眼的发饰,整个场面看起来颇具恐怖片效果!
可比外面涟漪莲糯以为的可怕多了!
然而事实上的情况是:
“如何?跟那时候像吗?我记得这半张脸都是血来的。”黎初晗再次征求意见。
但是林星野不认同:“可是到最后那会儿他脸上是被浇了镜花水月的?不能这么整齐吧?”
黎初晗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二话不说掏出来一小碗水,“哗啦”一下往宴离脸上泼了个爽快!
瞬间挂了满脸破碎血红色的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