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份墨宝。那流畅大气的字体还意外和自己的书写风格有点相似,林星野疑惑道:“这是爹爹所书?”
风翳寒忍着笑开口:“哪能?你爹爹的软笔字……唔……用他的原话,纸上洒把米鸡都能啄得比他好看!”
林星野倍觉亲切,心道和初晗有点像:“那是您所书?”
老父亲依旧摇头,还把宝贝盒子立刻收了回去藏进胸口衣袋里,顺便端正了下姿势,摆出一副夫子的架势;林星野下意识跟着正了下姿势。
“两个故事。”风翳寒认真道,“第一个,说的是为父出生的那日,正逢经年难遇的倒春寒大雪,然后你平安顺遂了一辈子的曾祖父就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遇险。说是他那时在野外遭了寒流,进退两难,最终靠就地拢了雪屋躲避熬过去的。所以他觉得我出生在这样的日子里总有些特殊,执意要给我赐名,最终便有了这张名帖。”
“你祖父挑挑拣拣,最后说拢雪两字听着像哥儿,便取了后面两个字。”
林星野听懂了,这是父亲的名字。
“之后就是第二个故事了。”风翳寒忽然颇为明媚地笑了笑,好似很怀念,“我少时不爱拘束,婚事被我耍性子一拖再拖,以至于十八了亲都未定。生辰那日你祖父忍无可忍又强行给我组牵红线的酒席,逆反如我便抛下亲朋好友把自己反锁在了屋里……”
“本想钻被窝睡过去打发时间,谁知道里面早已有了一个!还是个面熟之人!这下好了,两人被迫一起过了三天三夜关禁闭的日子。我才知道原来他真名居然就叫拢雪……这世上居然还能有这般巧合……”
林星野大为震惊:“他……是爹爹对吗?然后呢?”
“然后?……”风翳寒的神色透出些古怪,随即又变得一本正经,“然后,你就来了啊。”
林星野又一次裂开了:“……”——这么随便的吗?!!
这样两个人到底是怎么生出他这么板正的性子来的?!
被整了个大无语的林星野嗫嚅半天,还是决定少说两句——毕竟再离谱那也是他亲父爹!他尊重他们!
儿子大受刺激、不停变换的脸色让风翳寒乐得开怀大笑:好有意思啊,过去十多年他都未曾有过这么轻松的时候!
“说起来,我们俩从头到尾都没有去领与婚书。小宝啊,你好像只能算个私生子~哈哈~”
才安抚好自己的林星野:“…*#&…”
怎么就能摊上了这般恣意的尊亲?
哭笑不得的人心说总会习惯的,一转眼又满心好奇:“是长辈不允许你们成婚吗?”
“那不至于,不过是我嫌连鸿昭那名字出现在我们与婚书上晦气罢了!以后等你哥哥继位,让他亲手给我们补一份就是了。”
林星野:“……”行吧,他似乎已经有点了解自己父亲这性子了。
“别在意这事啊,小宝~私生子也好婚生子也罢,父亲总共也就你一个孩子,再怎么样也能把你搞上族谱的。”风翳寒拍拍儿子肩膀,带着几分江湖豪气地保证。
林星野其实并不在乎这点。不过大进人都很重视家族,会让自己上族谱显然是父亲对自己的珍视爱护,再怎么样都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故而他重重点了点头。
风翳寒心有雀跃地拉上儿子出了暖阁往书房去:“先得给你取个名儿……衍字辈的……那就……”
他似乎这会儿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儿子如今的名字:“小宝你叫什么来的?”
这问题有几分迟来的荒诞幽默,林星野正想答,忽然入耳一声清晰的“噗嗤~”轻笑,心中微动,一眼过去正好看见长廊转角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雪色披风、天缥色的锦袍,墨发玉肌,眉眼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