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一开始就发现了那孩童不对,但为了配合谦叔彻底摆脱追捕他谁都不敢说!
谎言开了头,往往就再难收拾。更何况自己那时正逢接手泠族旧部,正是诚信立威的时候。
以至于明明自己知情也不能直接去找,就怕泄露一星半点,导致前功尽弃!
他会选择这么自找折磨,无非是因为自己夫郎的“遗愿”,为了让他们的孩子不要拿一生去背负这一切,能作为一个平凡人平静地过完这辈子——苦也好累也好,总比自小活在仇恨里强。
他认同夫郎的观念,所以一直在尽力去做。
然而独自一人的岁月实在太过漫长难熬,对孩子在外不可预料的遭遇担忧以及对夫郎的极度思念更是软刀子磨人,不出血伤人心!
无奈之下风翳寒选择了两头骗,一边对泠族旧部宣扬少主继承人已死,一边故意放任太子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人,还屡屡在对方濒临崩溃之时暗中相助、刻意引导——一方面是给童年遭了重创的太子一个活下去的指望;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图一点安慰:为人父者,怎么可能真不在意儿子的下落?!真不在意儿子过得好不好?
风翳寒显然不可能狠得下这个心,便只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支持太子寻人。
只是没想到太子这就直接把儿子拐了回来,暮秋还好死不死对着儿子说了一堆不该说的!
不然也不至于今日让儿子看到了自己丢脸的一面,风翳寒颇为幽怨。
他索性就不躲了,放任自己在儿子怀里痛痛快快地哭:“我不是不想,是不敢多想你,就怕自己熬不住去找……”
“我知道,我能理解的,您不要多心……”林星野像哄孩子一样哄着自己父亲,很快把人哄了回来,有力气埋怨了:“你怎么就想着杀回马枪呢?我明明演得很好了……”
林星野用眼神“鄙视”对方演过了头:“父亲既对爹爹有真情,怎么可能这么平静……”——虽然他也是被近乎赶出去才察觉到不对劲!
“情什么情!哪里还有情!只有恨!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风翳寒坚决不承认,攥着林星野的衣襟大声控诉,“他根本就是故意抛弃了我们父子!这世上怎么就能有这么狠心的人?!把我们父子俩当什么?!说走就走!还有脸给我留了那么多作业!就是算准了我那时候还脱离不了那么大一个家族,不能一了百了,又追不过去是吧?!……”
林星野识趣地没去替爹爹辩解:爹爹的离开也许是有苦衷的,也许没有。但无论有没有,父亲孤身一人守了这么久、受了那么多罪也是事实。
就眼下来说,他更心疼父亲。
林星野安静地听着父亲发泄,见他几回停下来扶额蹙眉,没再犹豫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万能液:“是不是头风又重了?喝口水吧?”
喝水?!
正头疼不已的风翳寒愈加烦躁:“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大直男……”
林星野没听懂,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他又把瓶子往自己父亲嘴边递了递,带着几分深意道:“您只说喝不喝?喝完了还不舒坦再嫌也不迟。”
风翳寒劈手夺过一口闷,一下子从心里舒坦到身体!
“父亲就不怕那是毒药?”林星野舒心于这份信任。
“那敢情好,亲儿子下的手我正好可以为自己开脱,到时你爹爹就……”风翳寒语意一转,“看你到时怎么跟你爹爹交代!”
这么不自然的语气,林星野不免有些小心翼翼:“您觉得爹爹还会回来?”
“会的。”回答很肯定。
“那这是什么?”林星野屏息凝神地托起风翳寒极其宝贝的小盒子。
扁扁方方,不过一掌长宽,一指厚度。
上面有着一把极其玲珑精巧的锁,那质感,仿佛初晗小世界里的东西——总之很特殊就是了。
父亲对着这个东西哭成这样,他真的好怕里面会是个……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