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面都是什么粮了?”“都是粗粮了呗,有什么好问的……”“……”
居然就这么引起了一阵吵嚷,甚至还有人特意跑黎初晗跟前磕了个头:“还求正君到时给多拨点不拉嗓子的粗粮!咱们糙老爷们还好说,但看那些老的小的咽不下就太受罪了!”
黎初晗还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怎么成了这种局面。但他信任林星野,便顺着林星野的话音应下了那人的诉求。
那人也是因为一时心理预期落差太大而冲动了,话一出口就后悔,却不想真得了应承,这一下着实被鼓励到了,对着黎初晗一通叩谢后还特意找林星野聊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回去干活了。
如此开了个头,胆子大的再路过就敢和黎初晗两人说上两句了,连带影响到里面正在称粮登记的袁祈几人也有人偶尔攀谈,两边似是一下子熟络了起来。
气氛渐好,徒留萧澈一个在一片和睦中突兀地凝着表情,只顾沉默着将一袋袋粮食装车,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已经夜深,搬粮一时半会儿也搬不完。
黎初晗吩咐袁祈去给所有人供了晚饭,再将这里的事宜移交给雁北行,就先带着林星野回了农庄的院里。
门一关,林星野就立刻说起了隐患,对于他的疏忽无比自责。
黎初晗了解过后,有点愁他家小青年时不时发作的责任心过重,只得再提醒他一遍:“星野,我们成婚了,我有我们无论遇到什么都一起共同承担的觉悟。”
林星野一愣,难得有点不解:“我知道?”
黎初晗撇了下嘴,故意呛他:“我看你一点也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体的,无论是犯了错、闯了祸,还是得了什么欢喜,都是一人一半。你再多自责一点好了,就等于在多责备我一点……”
无赖是无赖了点儿,但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林星野哭笑不得的同时倍觉心暖,回过味儿来不免越发痴恋眼前的人:“拿你怎么办?不说了,吃饭吧……”说着已经将一筷子菜递到嘴边,黎初晗配合地张嘴,由着他把自己当娃娃一样伺弄——他以前总担心星野这么做辛苦,如今算是明白了,人家恐怕是兴趣所致,只觉解压……
洗漱完两人躺回了被窝里。
林星野都已呼吸均匀,团在人怀里的黎初晗却难得没睡着——萧澈这人还是影响他心情了。
失眠的黎初晗无意识地摆弄着对方的手,却不小心在对方手心摸到几颗细长的粗糙,与周围韧嫩的肤质格格不入,倒像是结了痂……
他一惊不小,第一反应是难道星野今天其实受伤了却瞒着自己?但想想如今对方应该不至于如此不长嘴。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赶紧掏了个小夜灯出来,就这么躲在被窝里瞧了瞧究竟。
出乎他意料,居然是指甲的掐痕,两个手心都有。且这位置,只能是自己掐的了。
明明指甲都修剪的圆润整齐,为什么还会这么弄伤自己?黎初晗很容易明白过来,忍不住心口抽痛。
这个小傻子!这么大负面情绪到自己跟前居然一点都没发作……才堪堪十八的年纪,在他故乡还在无忧无虑上学,一切都还“稚嫩”,却要做起支撑,承受抵御太多未知的危险与恶意,也不知道私底下默默忍下了多少?
黎初晗忽然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又怕吵到对方休息,回搂着人红了眼眶憋着情绪许久,至此打从心底里讨厌上了萧澈。
--
等所有粮搬走,两方商定好后续已近天明。
雁北行一直在两边劝和也不是没有任何效果,大矛盾已经没有。
唯一还遗留的问题便是那个一开始被林星野击倒的人,好在淳于救治及时,性命还在,就构不成绝对的矛盾。
刀口舔血的生息人承受这点折损的能力还是有的,加上他们理亏,林府又应了可以把人留在淳于这边养伤,“生息”和林府这一遭大致也算是和平友好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