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都不用林星野耍小心思,黎初晗就自觉的拉着人在自己卧房睡下了。
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但情感上他还是余了一丝无法控制的不安,是以黎初晗觉得还是把林星野留在跟前踏实。
林星野无比自责,又明悟过来对方对自己的在意并没有比自己少,不免自责里又带了丝欣悦。
两人皆记挂着暗哥儿的事,次日提前了许多时候来到了西市口。依旧是殷诺驾的骡车。
绥宁县好多年没出过公开死刑这种大事了,这会儿不过将近午时,西市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林星野护着黎初晗艰难挤到前排,顾不得在后面人海里战斗的殷诺,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一切。
宴离依旧被锁在囚车里,闭着眼歪着头,手脚、身上拷着重重铁锁链,囚衣便是在铁围栏的阻隔下也能看出已经被血渍浸透。他今日的生气还不如那日游街的时候足。大约是知道自己已再无希望,万念俱灰,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黎初晗两人都能感觉到他的沉沉死气。
一溜跨刀官差呈扇形围在囚车后面。最前面囚车边除了一个拿铜锣的官差,还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人,但面有虬髯,看不清样貌,身上依稀也有些煞气。文士面前还特意置了个案几,上面一个漆盘拿红布盖了,依稀能辩出酒壶酒杯的模样。
很奇怪,没有刽子手,却好似要用鸠酒。
黎初晗以为大张旗鼓的示众,肯定是比较有威慑的砍头凌迟之类,怎么是个鸠酒?他满眼疑惑的看向林星野,林星野轻微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正当疑惑之际,铜锣“匡”一声爆响,在最前面的黎初晗两人只觉耳朵都“嗡”一阵,甚至黎初晗都能感觉自己心口一阵翻涌,但人群杂乱的话语声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人山人海变得寂静无声。
官差报:“午时到——”
那文士打扮的人接着开始说话,声如洪钟:“绥宁宴氏以暗哥儿之身冒充汉子,想必大家都已知晓。如此扰乱纲常之事,断然不能姑息!但我朝向来清正严明,暗哥儿又难以辨认,是以未免错杀,本官会当场给大家展示证据!”
人群开始压不住窃窃私语:“这怎么证?”“难不成剥光了?”“哦哟那不得羞辱死!”有难以接受的甚至捂起了眼睛。
便是黎初晗两人也暗自担心,怕真是什么难以接受的羞辱之刑。
铜锣又响了一下,伴着官差暴怒的“肃静”声,人群再次恢复安静。
文士再度出声:“要辨别暗哥儿说难也不难,暗哥儿虽生来看不到花印,但并非全然没有,不过需要特制的东西而已。且看着。”
说着,两个跨刀官差已经将人从囚车里提出来,使足了劲将宴离以背着手的姿势压的半跪在地上。宴离垂着眼皮,没怎么反抗,一脸了无生趣。
文士掀开案几托盘上的红布,拿起那酒壶状的物件,将里面的东西在宴离额头先浇淋一遍,而后将剩余的东西往宴离嘴里灌去。
原本一直表现顺从的宴离在这一刻突然开始剧烈挣扎,两个官差手臂青筋爆起都没能制止他挣动的手脚。粗大的铁链不停的丁零当啷响,有几处眼看着被挣的变了形!这得是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