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抛开这件事,注意力回到地契上。
没几眼,地契的新鲜劲也过了,随手收回了小世界里。他又想起林星野的镇定:“星野你是真的够勇敢的,我后来都有点紧张了,但看你倒是从头到尾都很沉得住气嘛~往常的百姓也敢如此淡定和衙门的官员说话吗?”黎初晗记得故乡的电视剧里,老百姓进了衙门见了官,都得吓得腿抖。
林星野难得支吾了一回:“也不是真勇敢,只是已经拉弓上弦,总得继续才能成事吧……”
他想说其实有那么一段他也很慌,特别是那个主簿盯上了黎初晗之后。那会儿开始他就明白后头自己决计不能露了怯!不然在这种位置上的人,为所欲为惯了,就专爱挑性子软的,到时他白尝了好处还吃定你不敢闹事;可若是知晓你根本不是个善罢甘休的性子,对方再起这种念头,起码也会多掂量掂量。
这些脏事,林星野并不希望污染到黎初晗,又怕他天性过于纯净又反倒更容易受伤害……在这两种念头之间反复横跳,令他一时有点踟蹰不前。
黎初晗还想再赞叹一下这人这么个年纪怎么这么能扛事呢,就看林星野的脸色慢慢有所变化。
黎初晗:[到底还是个少年人,一上来就迫不得已跟这些权势周旋,还是承受过度的重压了。]
他很不忍心,遂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些后怕?要是觉得不适,就和我说说,说出来总要好些。”
林星野微微摇头,心里熨帖。随即又想到往后不知还会碰到多少回这种事,与其哪天让黎初晗仓促间知道真相引起惊乱,不如现在开始有个心理准备。
想着便下决心开口:“刚刚主簿说我们……说你是我的……总之你别介意!我也是一时权宜,怕他起了巧取豪夺之心。”
刚想说那主簿挺会猜的黎初晗:“?!?!什么?”
黎初晗一时有点难以置信:“你是说他就看了我两眼就真的想……想……就是那种念头?”他并不是一点都没感受到异样,只是他到底不是大进的哥儿,没有低阶层面对高阶层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危机感不说,甚至还觉得自己往这种方向去想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这会儿他更多的是对确认了真相的惊讶:“这种念头有这么容易的吗……”
林星野轻轻点头,脸色肉眼可见的更不好,眼底又聚起乌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的握紧:“那种位置上的……强抢民女哥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多一桩风流韵事,根本就不在乎。”特别是未定亲的女子哥儿,干脆连道德上都指责不了对方一丝一毫!说起来不过是多抬了一门妾侍,有何不可?
黎初晗看起来依旧一副不太肯相信的样子,林星野有一瞬间的庆幸自己选择了说破,不然这人内心这么干净,真怕……他都不敢想下去。
其实黎初晗只是在震惊这样的桥段居然被自己碰上了!自己居然被当做[强取豪夺]的目标了!还真是新鲜的不太真实呢!
他发了好一会儿愣才看向一旁的林星野,一时说不清是暖心多还是心疼更多。
显然在他不能体会的角度,这个少年恐怕顶着他难以想象的压力去突破了阶层的桎梏,只为帮他一时、护他一时!
甚至那主簿若是个狠厉的,一个不悦随便治他个“见官不敬”之罪,那林星野就即刻面临了牢狱之灾,有冤都无处伸!一个县衙里又有那么多衙役、同僚,到时以他一已之力,再带着自己这个“束缚”,就算武力值再高,恐也难以对抗出逃——这简直一个不好就成了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