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的状况,来一趟汉王府不算困难,总能来听听祁煦的打算。
其实云子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他是可以接受被祁尧束缚在身边几十年换祁煦一条命,可这怎么说也是下下策,如果有更好的选择,自然是该考虑的。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祁尧。
云子猗不是不觉得祁尧做得这些事过分,可同样他也知道,祁尧对他的在乎非同寻常。
他不懂情爱,却也珍重每一份爱意。
又有谁不喜欢被爱的感觉呢?
但不辜负这份爱意就要付出数十年的时光,何况他如今不过一介凡人,哪怕生了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也会随时光衰败老去,何况他这具身体比祁尧大了八岁有余,少年人的爱意在时光的消磨中又能维持多久呢?
等到爱意消磨殆尽,不说他自己何去何从,就连他的初衷——保住祁煦的性命都不见得还能做到。
如果能逃走,自然是更好的。
他也一贯喜欢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除此之外,令云子猗犹豫的地方还有逃离计划的可行性是否足够他去冒这个险,因而他打算先听听祁煦的说法之后再做决定。
答应祁煦之后,云子猗便随祁尧回去了,离开时神色如常,任是祁尧百般打量问询,也没试探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云子猗也没有立刻向祁尧提及下次再来的事,只适时地流露出些许疲倦。
他大病初愈,刚刚苏醒,身体虚弱是正常的,祁尧也向来最紧张他的病情,见状也不敢再去烦他,回程的路上都只静静守在一旁,让云子猗枕在自己肩头小憩。
云子猗昏迷后的这些日都是住在祁尧的寝宫里,苏醒后祁尧也不许他搬走,云子猗也不怎么想在外面露面,毕竟让太多人知道他被拘在宫里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就没有抗拒。
唯一让云子猗感到不适的,就是祁尧不但要和他盖同一条被子,还要夜夜将他拥入怀中才肯入眠。
就算是从前关系最亲密的卫彰,同住的那几年也不过是住在他隔壁罢了。
大约过了三四日,云子猗觉得差不多了,才又向祁尧提及想再去一趟汉王府。
“怎地又去?”祁尧自是不大乐意的,“前两日不是刚去过嘛。”
云子猗没有露出什么急切之意,也没有为了达成目的刻意温柔劝哄讨好,只是淡淡道:“上次去时发现怀暄受了伤,不太放心,想再去看看。”
“他受伤了会自己找太医,劳烦先生过去干什么。”祁尧依旧不大乐意,“实在不行我派个太医去,等他看完诊回来跟先生汇报就是了。”
云子猗不语,只微微抬眉,眸中的意味便已很是分明。
他不信祁尧派去的人。
祁尧被他这一眼瞥得心口生疼。
从前先生何时有这般不信任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