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向以旁观者的眼光看待人生,因为不在乎,所以很难恨一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她仇恨着荆时越这个给了她第三次生命的人。
她之前就在怀疑,随着身体的好转这样的痛苦会从大半年一次变成每月一次。
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让她死了。
“陆小姐,你有没有事?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荆时越在茯苓冲进来之前将他的陆小姐抱在怀里,这次看似及时,实际却晚了。
迎接他的不再是质问的话语,而是胸口处刺进的匕首。
“陆小姐……”
“别碰我!”
他好像又做错了。
“咳咳……”
喉咙里呛出鲜血,荆时越抬手擦着少女不停落下的眼泪,强行扯出微笑,轻声哄道:
“陆小姐,你别哭……都怪我不会说话,还不懂变通,咳咳……以后都不用再……看到我这个讨厌的人了……”
曾有人问他,为何不强势一点。
他也想这么做,想将觊觎她的狗群尽数驱赶,可他喜欢的姑娘是个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
她没有任何的软肋。
但他的软肋是她。
他不敢强势,也没法强势,夜深人静时他总是翻来覆去的品味某一句话,“你一个老男人……”
傅南嘉说的对,他就是一个老男人。
一个比陆小姐大了快十一岁的老男人,他哪有什么底气提条件呢?
沉渊锋利至极,可算神兵利器。
不偏不倚的插进荆时越心脏正中间,凭借寻常手段,不可能救得活。
陆凝霜看着手心和他嘴角不停涌出的鲜血,靠在他怀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黑夜在她眼前变成了红色,困居心底深处的妖魔冲破了封印,泪意汹涌的眼底尽是疯狂。
她神色宁静的握住刀把,只想将眼前的人剁成肉泥。
眼泪不停的涌,她什么也看不清。
握刀的手不停的抖,像是在进行极限的拉扯,她咬紧了牙关,悲痛、疯狂与病痛交织,喉咙发出压抑又断续的呜咽。
匕首在胸口搅动,血一口一口涌上咽喉,可身体的疼远比不上少女呜咽带来的心痛。
荆时越仿佛看到自己跨越时间,与师父口中不得善终的师兄师姐们临死前的身影重合。
他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温柔安慰道:
“陆小姐,你别难过,不是你的错……”
他知道她不是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甚至不是正常人,她的病态与疯魔他都见识过了。
他忽略胸口的匕首,难得强势一回将少女紧紧抱住,轻拍着她的后背抱歉道:
“是我医术不精,让你受苦了,以后,还是要…按时……吃药啊……”
师父,我也过不去情劫。
茯苓进来那一刻,荆时越的手刚好垂下去。
“小姐,你把荆太医杀了吗?”
茯苓震惊的望着少女手里的沉渊和男人被鲜血泅湿的衣衫。
陆凝霜终于动了,她一把抽出匕首,用力往掌心一划拉,鲜血迅速将骨头和肉淹没,哗啦啦的流出来。
“小姐,你在做什么?快住手啊!”
她将手掌死死的按在男人的胸口,用一种混乱的语气呜咽着:
“你别死……你是属于我的……”
茯苓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大声呼救:
“来人,快来人!小姐受伤了!还有快去通知夫人,去仁医馆传柳大夫!”
渗人的冷光反射进眼睛,轻微的力道点在胸口中间,茯苓忽然不敢动了。
她对上少女猩红的双眸,艰难的启唇:
“小、小姐……奴婢是茯苓啊,你怎么了?”
“你,别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