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风吹得很大,窝在天禄阁里的荆时越频频望向窗外,案牍上一堆记录都没有归纳入档。
天禄阁是太医署存放医术药典、脉案记录的地方,待在这里的一般是太医博士这种研究性文职。
他窝在这里,算是屈才了。
不过人各有志,加上太医署竞争压力那么大,他愿意堕落,没人愿意管他。
面前摊开的书簿上,记着改良十几版的治疗弱症的药方。
自打前日负气离开,他就没再出现过沉香院,陆凝霜服用的药丸都是他在家制备好,托管家转交。
“天气又冷了两分,依照往年记录,二小姐很有可能会闹风寒。”
他轻声呢喃两句,双手在身前紧紧交握,正如他那不停拉扯的思绪。
要去看看吗?
荆时越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可一想到当日的画面,心里头便像烧了一堆湿柴。
大火窜不出来,滚滚烟气儿将他熏得胸闷气短。
眼看天色不早了,他将书簿卷成筒,把笔墨收拾好,一起放进了褡裢包里,去柜子里取了药箱离开了。
至于案牍上剩下的资料,关门的小文书会整理。
荆时越养不起马,来去都是腿着。
他埋头想事,急匆匆的走着,半路遇到人拦路。
“陆大小姐?”
荆时越微微蹙眉,对于陆映雪的出现有些疑惑,他记得自己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道才对。
可能唯一的联系是,曾看过病吧。
“我想请你帮个忙。”
陆映雪很诚恳,前世她与萧衡光成亲的次年,荆时越就以厌倦奉都的生活向父亲提出了离开。
然后销声匿迹。
如果只是这样,并不值得她出现在这里,但是机缘巧合下,她得知荆时越师从神医苍术。
世人将苍术吹得神乎其神,里边有多少胡编乱纂夸大其词不说,他确实是世间罕见的神医。
如今萧楚然身中剧毒,目前恐怕只有荆时越有办法。
陆映雪真诚劝说后,荆时越答应去看看。
为了不被明德帝发现,萧楚然等在一家药铺隔壁的脂粉店里。
荆时越搭上脉,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萧楚然暗暗打量着这位昙花一现的医学天才。
他首先怀疑的是,他能行吗?
萧楚然才不愿意相信,奉都还有人对他的毒有办法,他暗中遍寻名医十来年都束手无策!
毕竟那可是积攒了二十几年的毒,说腌进骨头里都不为过!
“如何,我家主子情况怎么样?”
玄冥握着拳,紧张的问道。
过了一刻钟,荆时越才缓缓睁眼,面无表情的吐出三个字:
“无名散。”
“无名散是什么?你就诊出这个?”
玄冥代替自家主子发问,萧楚然放下衣袖,眼神有点儿不屑。
他看向陆映雪,无声嗤笑,你从哪儿找出这样个玩意儿?
荆时越收捡脉枕,毫无起伏的说:
“无名散就叫无名散,无色无味无形,通过吸入的方式进入人体。
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身体底子,少于十年只能诊出风寒发热,吸入十年以上才能诊出轻微中毒。
结果嘛,再等两年就可以下葬了。”
萧楚然拍桌而起,“放肆!你是在跟谁说话!”
陆映雪翻个白眼儿,嗤,外强中干!
温声同荆时越说:“该如何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