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九德
李玉忽然皱眉起来，捂住下腹，一脸痛苦之色，许焕喊了两声，李玉好似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好像要拿什么东西一样。
许焕立即明白过来，连忙跑过去从桌案的暗格中翻出那一版的“乌龙活血丹”，取出一颗捏开蜡封，立即给李玉放进嘴里，再拿起一旁的清水，给李玉送服下去。
丹药入腹，李玉才逐渐脸色好转起来。
“许焕，朕让你去天工司，验一验这‘乌龙活血丹’，可有什么说法？”
“好叫官家知道，天工司的丹药师，取了一枚反复验证，得出一个结论，他也无法仿制，这‘乌龙活血丹’之中，有好几味珍稀灵药，他甚至无法反推出来，好似从未见过一般，连这位丹药师都如此说，由此可见此药珍贵至极，很可能是杨家遗留下来的嫡传之物。”
“杨爱卿虽是官职卑微，但一颗赤诚之心，可见一斑，能够将嫡传宝物，无偿赠送给朕养身子，就这一点，比起外面那些口口声声说忠于朕，忠于大乾的老东西们强得多，他们到底是忠于朕，还是忠于他们的家族，这一点朕自是心中有数。”
“其他人也就罢了，单独把郑国公和萧老侯爷请进殿来吧。”
李玉好似想通了某个关节，终是做了决定。
不一会儿，一名须发皆白、佝偻身子的老人，在萧放的搀扶下走进培心殿中，他手中捧着一条金灿灿的兵器，正是四大监国名器之一的“郑王鞭”。
“老人家，怎地劳您又进宫城来？还将‘郑王鞭’都带了进来，可是朕有何处做的不对？又或是懒政怠政？要老人家前来鞭策指点？”
李玉却是换了一副面孔，满脸笑容，甚至站起来迎到台阶下，请郑化成坐到了一旁准备的椅子上。
自然，这种待遇也只有郑化成有，虽然不是皇族，但是郑化成的爷爷，可是差点封王的大公爵，便是李洪喊他一声叔父，他也是承受得住的。
所以，七十岁的萧放，就好像成了仆役一样伺候在了郑化成的身边站着，在这里，根本没有他坐得份，能够跟随郑化成进来，纯粹是因为他的资格足够老。
“官家现在长大了，自然不用我们这些老家伙盯着，官家主政有度，杀伐果断，是老夫跟随的历代李家帝王中，最有魄力的，吾幼年的时候，还见过太祖帝真颜，听他提起过年轻时创下大乾王朝这番基业的经历，便是如此，在二十岁这般年纪里，刚刚登基大帝的李太祖，也是远不如官家现在这般手腕厉害。”
郑化成小心翼翼的将“郑王鞭”抱在怀里，丝毫没有理会李玉打算接过来替他保管时的动作。
李玉只得灿灿一笑收回手，没有坐到龙纹桌案之后，以居高临下的审视姿态对待郑化成，反而是坐到了郑化成的另一侧，还亲自为郑化成斟茶。
“郑国公的来意朕已经知道，区区一个提举，还值不得‘郑王鞭’出面，从大乾律来讲，杨毅作为地镜司的官差，行先斩后奏之权，实属应该，凭这一条，就算是高祖帝活着，也是治不了他的罪，若是郑国公，能提供其他的罪证，朕倒是也想为大乾除去一害。”
郑化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睁大眼睛看着李玉。
李玉微微一笑，探指在“郑王鞭”上一弹，使得这把兵器发出“嗡”的一声响来。
“监国之器，可不是逞私欲之利的法宝！郑元吉杀人害命在先，杨毅证据确凿，想要捉拿归案，却因疑犯反抗拒捕，失手杀之……这可是写在卷宗上的白纸黑字，郑国公莫非想要朕做一个昏君、暴君不成吗？”
“……官家严重了，未能想到还有这一层缘由，元吉虽然顽劣，总觉得不至于杀人害命，或许是老夫对他过于骄纵了，既然官家已经查明缘由，这便收了此物，并将元吉自族谱上除去。”
郑化成虽然老了，但却是人老成精，只是一出口，他便知道了李玉的立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此时都不能逞强逼宫，否则数万禁军调动起来，这就是递给了李玉一把随便杀人的刀。
李玉顿了顿，暂时放下了郑化成，却又将话锋转向萧放。
“萧老侯爷，前几天才看到你递上来的奏章，朕对你说的联姻通婚之事倍感兴趣，杨毅如今是阶下囚，你的主意还变没变？”
萧放老脸一红，用最难看的笑容对着郑化成笑了笑。
“官家，我是老糊涂了，我看人不准啊！没想到杨毅这厮骄纵放狠至此，我老萧家可不愿意招惹这样的麻烦精，请赐婚书之事，能不能就此作罢？”
萧放跟着郑化成一起来，倒不是为了给“郑国公”壮声势，要逼迫李玉斩杀杨毅，虽然这也可能也是目的之一，但这真正的目的，则是希望能够收回前几天，杨毅事发前递上来的三家联姻奏章。
“哦？这样啊……你看，你在奏章中写到，杨毅贤婿，贵有九德，一为皇戚，二有名师，三无杂心，四通兵事，五有盛名，六知进退，七晓事理，八能意合，九善言辩……。”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是你萧老侯爷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怎么这会儿，杨毅杀了郑国公的曾孙，便成了恣意妄为的匪徒？”
“这……这……恕我有眼无珠！”
萧放只能放低姿态，拱手请罪，如果李玉不管不顾，执意拿了这封奏章上了大朝会，那才叫糟糕，在潘党的鼓动之下，这封奏章一旦通过了，他们三家加上裴家一起，可都成了被勋贵宗亲踢出门外的“叛徒”了。
如果没有杨毅杀了“郑元吉”这桩事，四家联姻，那叫拉拢，是将杨毅绑在这辆庞大战车上的一起行动的办法，可现在这个情况，那么作为车夫之一的“郑化成”会毫不犹豫的将这辆载满四家人的战车抛弃，成为政治倾轧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