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书桌,还是耶律寻如差人送来的。
那时候她发起病来还没现在这么严重,白天还是清醒的,耶律怀不许她出去,怕突然犯病吓着别人,就将她软禁在屋子里,只有耶律寻如偶尔能过来。
她在屋子里待得无聊,耶律寻如便给她送了书桌画卷。
厅堂里挂着的那副背影图,就是她自己画的。
画的是耶律怀。
起初还有正脸儿,但后来她记性不好了,他也许久没来了,渐渐的便有些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却还是执拗地去画他的背影。
一直到有次,她在画画,突然犯病了倒下,从那之后,她就没再离开过床榻。
而即便如此,她的丈夫也没来看过他一次。
要说对自己的父亲有恨吗,耶律寻如想,自然是有的。
只是现在更要紧的是母亲的身子。
瑶光将早就准备好的鲛人血喂给城主夫人喝下。
虽然不能根治,但毕竟是号称能起死人肉白骨的鲛人血,一口下去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至少脸色看着好了些。
不一会儿,城主夫人便蹙了蹙眉头。
嘤咛一声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茫然无措的视线扫过屋内的二人,最后落在耶律寻如的身上。
没有方才的抵触,反倒是闪过欣喜。
“阿寻。”
一直关注着母亲状态的耶律寻如一下子便红了眼睛,忙跪到床边,若不是知道母亲的身子虚弱,她怕是要直接扑上去了。
握着母亲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不愿错过一分。
城主夫人轻轻笑着,另一只手艰难地抬起,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们阿寻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是那个爱哭的性子?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
说着看了眼瑶光。
耶律寻如同母亲介绍,“母亲,这是我朋友,叫瑶光,方才给您喝的鲛人血就是她给的。”
城主夫人感激地对瑶光点了点头。
“孩子,谢谢你。”
再看向耶律寻如,却是叹了口气。
“阿寻,母亲知道你想救我,但我的身子我很清楚,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也别废那个心思替我寻什么鲛人血了,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才是正事儿。”
耶律寻如垂着脑袋,拼命摇头。
眼泪滴在床板上,湿了一大片。
“母亲,您别这么说,您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您之前不是说还想看着我结婚生子吗,您都还没看见我成亲,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我不许,我不许……”
城主夫人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
“是啊,母亲还想看着我们阿寻成亲呢。”
她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她这一生错爱了一个人,一步错,步步错。
走到如今,她不后悔。
便是就这么走了,也算是解脱。
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了。
她一直想着能看着她找到一个相爱的人,托付终生,自己便也能放心离开了,可如今看来,怕是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沧桑的眸子闪过忧愁,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