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你先下去吧，记得时刻盯着沈攸那边的动向，他见了什么人，都一一告知本宫。”
“是。”
吴腊全退下后，明月一边为她更衣，一边劝道，“娘娘别多心了，如今大事已定，正是该舒心的时候，今日劳累一整天，不如早些就寝休息吧。”
晏清禾颔首，却也担忧道，“光是一个沈攸又怎么够？许家也不够，晏家本宫自是不打算指望了，若能收服谢允，这才能让本宫真正安心。”
“娘娘不可……”明月率先警惕道，“那谢允必定是效忠陛下了，如何会投靠娘娘？要是咱们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让那谢允告知陛下了可怎好？再者，他不比沈相，谢允有外甥五皇子，敏妃又不曾有什么把柄在咱们手里，娘娘要慎重考虑啊！”
“本宫知道，”晏清禾卧于枕榻，疲倦的面若中面无神情，眸中却透露出一抹阴冷，“本宫自对此事自也不多做打算，只是若不能拉拢他，那就必定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可……”明月也顺势坐下，“要除去他谈何容易？娘娘身在后宫，如何能伸到前朝？若要凭沈大人除去他，一则怕是不易，二是他也未必会肯，到底是同为文官、共事多年的同僚……”
“手足尚有相残之时，何况君臣？白乐天不是也说，‘不独人间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他纵为陛下心腹，未必料得到君心难测……”
“娘娘是说……用离间计？”
晏清禾点点头，闭上眼，单手轻揉着头部，“罢了，今日先不说这些，日后再筹谋吧。只是本宫，心中只隐隐担忧，怕是有什么事不曾料到……”
“娘娘别多想了，不会有事的，”明月忧心道，“您如今一多思多想就头痛，日后可怎么得了？奴婢替您按按，您早些休息吧。”
晏清禾点点头，并不反驳，乖乖任她按揉太阳穴，直至头风缓和，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晨，晏清禾又是日上三竿才醒，好在齐越也未怪罪，知她向来是病恹恹懒散惯的，只一早带了几个孩子去挑选小马，为午后的骑马正准备。
正午，晏清禾才刚醒不久，懒洋洋地倚在枕榻上不愿挪动，凌乱的青丝散作一团，突然便看向小六掀开营帐，一个劲地朝自己飞扑过来，坐在床边，脚悬空搭着，伸出小手为母亲整理发丝。
明月正欲制止、安排宫人端水，只见晏清禾冲她轻微地摇了摇头，任由孩子拨弄着自己的头发，眉眼间满是慈爱。她知道照儿只有单独在她身边，才会稍显活泼，不似人前般寡言少语、羞涩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