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怀素义庄后,三人都默不作声。
气氛很沉闷,团子不再蹦蹦跳跳,安静地蜷缩在木凳上,下巴搭着膝盖,撅着小嘴,眼中带着泪光。
老武躺在摇椅上,慵懒地晃着。
萧炀低着头,微微皱眉,轻声问道:“老武,你说……咎真的有会被除尽的那一天吗?”
老武一边晃,一边缓缓开口。
“这大千世界,有光有风,有山有水,何其美好?既然有美好,就一定会有丑恶,咎,就是那亘古长存的丑恶。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就算将所有平行世界里的咎都杀光,在未来的某一刻,还会有新的咎滋生,所以……道存咎存,道亡咎亡。”
萧炀不禁追问:“警察抓不完所有的坏人,医生救不了所有的病人,那……除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摇椅渐渐停了下来,老武偏过头,直视萧炀,淡淡说了八个字。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轰——!
萧炀脑中好似有一道惊雷炸响!
他伫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双目大睁,嘴唇微张。
良久,萧炀感觉好似抓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契机,他需要立刻……闭关。
他没说一句话,转头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团子还想追上去,着急道:“小样哥……”
“别去吵他。”老武阻止了团子,“这小子好像悟到了些什么,由他去。”
萧炀进门后立刻盘腿坐在床上,进入谛观状态。
早在放麑院时,彭忆慈对他和卿伊瑟二人特训束元之术,萧炀就隐隐觉得体内元力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起初他没当回事,以为是高强度的训练导致的。
直到刚才,老武一语惊醒梦中人,萧炀才意识到他的元力到底怎么了。
萧炀体内的元力……活了。
就像一个个欢呼雀跃的细胞一样,有了自己的生命。
此刻在谛观状态下,萧炀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那么亲切,就连常人避之不及,视作不祥的冰冷棺材,在萧炀眼里都像温馨暖和的软床。
萧炀尝试让元力建立和任何物体的联系,元力浸入之后,竟可以在每个物体中畅游无阻,就像在萧炀自己体内一般顺滑。
这种水乳交融之感,比初次悟到谛观时更加浓烈,又更加温和。
萧炀沉浸在这奥妙的状态当中,完全忘记了时间流逝。
……
七天之后。
这七天内,萧炀没吃一点东西,没喝一口水。
老武和团子都没有去敲过门,直到老武盘算着以辛级的肉体,应该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才准备叫团子去喊醒萧炀。
团子刚朝门口走去。
嘎吱——!
门被拉开了,萧炀出现在门口。
面黄肌瘦,胡须长了出来,头发油的发亮,嘴唇开裂,就像很久没下过雨的黄土地。
可是,萧炀的眼睛明亮如星,完全没有一点浑浊和黯淡,清澈到无一丝杂质。
萧炀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似乎颇为享受。
团子尝试用手戳了戳萧炀的手臂,小声道:“小样哥哥,你好像那种在青楼住了一个月被榨干的感觉……”
萧炀笑意更浓,抬手想去摸团子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双眼一闭,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呀!”团子着急地大喊出声,“小样哥哥,你没事吧?师父!小样哥哥晕过去了!”
老武撇了撇嘴,慢悠悠走来,“七天不吃不喝,不晕才怪。”
老武蹲下身,伸手给萧炀把了下脉,同时感受了下他体内的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