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咳咳咳,咳咳呕——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快给我药!给我药!”
“医生!咳咳咳……我需要医生!”
他们抓住那些侍者,剧烈的咳嗽声和沙哑的嗓音吓坏了不少无辜的路人,因为他们看上去就像是得了什么绝症。
“怎么回事!”
“快把他们带回去啊!”
“他们一直在咳嗽,不会是传染病吧?!”
人们不自觉的将那些奇怪的人隔离开来,并且远离他们。但这样的行为恰恰好刺激了这些人,他们很快把矛头对准那些健康的人,“你他妈才有病!”
“别碰我!”
“啊啊啊!”
正常的人根本敌不过这些不正常的,前者只能闪躲,而后者,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情况的不对,抱着拉别人下水的心思,下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们故意去抓那些正常的人暴露在外的皮肤,朝他们吐唾沫,然后发出沙哑难听的奸笑,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
双方撕扯之间,有的人扯下了那些不正常的家伙的衣服,整个甲板上顿时死寂了一瞬,只因那个衬衫被扯掉的人暴露出来的皮肤上呈现的格外可怖的模样。
他的皮肤像是变成了一层硬壳,整个泛着灰白色,宛如干涸的大地一样形成了裂成了一块一块,形状像是鱼鳞。
“是鱼病!他们得了鱼病!”人群里有人惊呼。
鱼病!
躲在暗处的莺莺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知道这个病,患者浑身的皮肤会形成宛如鱼鳞一样的一块块灰白色硬块,所以被通俗的叫做“鱼病”。
但一个患上鱼病的人,通常只在病入膏肓的时候才出现这样明显的症状,也就是说,等到能够在人的身上看见“鱼鳞”,往往也就意味着……没得治了。
所以,其实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有人患上了鱼病,而是他们是怎么患上的鱼病。
毕竟,鱼病准确的来讲,其实是一种由特殊细菌引发的身体病变,但在现今,那种细菌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有的,除非……
有人在这艘船上培养引发鱼病的细菌?!
莫名的,莺莺觉得自己似乎和宋时心待久了,所以传染了对方的一点“淡定”,她发现在现在这个混乱的环境里,自己居然意外的非常冷静,脑子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甚至还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的不务正业,在那段时间里,她看了很多的杂书,因而才知道了所谓的“鱼病”和它出现的原因。
鱼病最盛行的时期,是当年战火纷飞,尸身遍地的时候。
从无数的尸体里诞生了这种恐怖的细菌,尸体污染水源,这些细菌自然也就出现在了水中,并在最后进入了人们的肚子里。
而这些细菌的霸道之处还在于,它们可以通过人的体液得到迅速的传播,例如血液、唾沫等等,所以它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就引发了那段黑暗的历史。
后来人们对此闭口不提,也是因为那段日子,实在太过凄惨和恐怖。
但就算猜到了这些,莺莺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又能够怎么做。她传染了宋时心的“淡定”,但好像也只传染到了宋时心的“淡定”。
有些事情,在没有能力和把握的时候,最好就不要做。
于是她决定,先躲起来。在宋时心回来之前,她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慌乱的人群涌向电梯和楼梯,大家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不如一开始就待在屋子里。
但莺莺不这么认为。
她看了眼楼上,在甲板上“热闹”不断的时候,其实楼上的“热闹”也不少。她还看见了自己和宋时心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她的脸色看上去和那些家伙差不多……
莺莺看见她几乎是冷静得可怕的去敲响了别人的房门。
她和那些疯狂的人是一样的。
所以莺莺最后躲进了一层的一个小小的杂物间,在厕所的旁边,里面存放着一些清洁工具。
她反锁了门,又挪来那些工具卡在把手上以防万一,接着踩着里面仅有的一把小凳子,透过通风的小窗口观察外面的情形。
她看到那些人的慌乱和无助,可她并没有打开门拉住那么一两个,让他们和自己一起躲到这个小杂物间来。
人是自私的。
从椅子上下来,她坐在上面双手合十祈祷着,哪怕此前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教,也不是哪位神明的信徒。
宋时心从储物间出来的时候,这个房间的门是关着的。
隔着门,她就能够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尽管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但宋时心很快做出了等待的判断。
一直到外面稍微平静了,她才悄声的从里面打开了锁,观察一下走了出来。
甲板上没有人,也不知道在刚刚的慌乱过后都跑去了哪里,甚至那些侍者也都不见了,更别提理查德。
她顺着一层走,小心的喊着莺莺的名字。
一直到她走到厕所旁边时,才听到了一点回应。
莺莺打开杂物间的门,惊喜的看着平安无事的宋时心,随后动作迅速的将人拉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宋时心看她紧张的又把门反锁了,严肃的问。
“是鱼病。”莺莺道,将大致的情况和有关鱼病的信息都告诉了她,“这艘船上肯定有人在秘密培养那种恐怖的细菌,想要我们都死在这上面!”
疾病。
原来理查德故意留下的信息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除非早有准备,否则谁也躲不掉的。而那些早有准备的人,指的自然是理查德一行人,至于躲不掉的……显然就是他们这些可怜的旅客,最终的牺牲品。
甚至在他们死后,理查德或许还会在后续的航行时间里,用他们的尸体继续制造“塞壬”的实验,这么多的尸体,说不定真有一个能够成功。
“你呢?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莺莺说完了外面的情况,连忙询问起宋时心来。
宋时心点了点头,把船下的一切告诉她,而后又补充道:“我们根本不会穿越巨蛇海峡。”
十二条航线,没有一条是需要穿越巨蛇海峡的,那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一个一度把宋时心骗得团团转的幌子。
让她像曾经深信“塞壬”存在的理查德一样滑稽可笑,这大概是这个人可笑的报复心,报复宋时心在船尾时那个和当年的他太过相似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