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非常奇妙的感觉,灵魂仿佛脱离了肉体,长出了手脚与皮肤,既轻盈,又敏感。
就像高度近视的人带上了视力矫正器,随着度数一点点拉高,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并不只是视觉,而是全方位的感官。
思维冲破了围栏,奔向更广阔的天地,像那自由奔跑的马儿,又像随风摇曳的蒲公英,无拘无束。
还要更轻,更敏捷,更自由……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出现了清晰的声音,似是嘈杂的雨,又像呜咽的风。
雨点落下,冷冷的,沉重地打在脸上,令人很不舒服。
阮望睁开了眼,望见一片黑夜。
乌云遮住了星空,天上在下大暴雨,雨点又冷又沉,打得他脸疼。
“我是谁,我在哪儿?”
“噢对,我是阮望,我在进阶超越境呢,这就是考验吗?”
“这是在哪儿啊,我啥也看不到……”
夜晚,雨天……他不由想起,自己曾在在一片诡异梦境中见到过这场景,但那时自己是在车中,车载电台播放着一些奇怪的新闻。
而不像现在,横躺在野外淋雨。
他想挪挪身子,但做不到。
身体没有力气,用尽全力也只是转了转脑袋,看清了周围的景色。
周围都是泥泞的草地,很近的地方,有一台已经彻底报废的汽车,它好像遭遇了车祸,又从悬崖上滚了下来,车身严重变形。
“这啥情况?我也不是出车祸穿越的啊。”阮望不解。
沙…沙沙……
啪嗒…啪嗒……
耳边传来了脚步穿过草地的声音。
他用力把头扭过去,看见了一个人……一身短风衣,白金色短发,目光灼灼。
是启明。
阮望瞪大了眼睛,想出声打招呼,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嘴巴还在,但控制不好舌头,只能发出喘气声。
卧槽,我瘫了?
他想伸手,就更做不到了。
启明静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启明慢慢蹲了下来,朝他伸出手,并且问道:
“他叫什么名字?”
“……”
不知他在问谁,也不知答案是什么,阮望的视线模糊了。
……
“……你是谁?”
一个恍惚,再睁眼时,雨夜和启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海,以及一位红头发的少女。
他站在船头,身披黑色麻布兜袍,手里拿着一根竹蒿。
船下,面容枯槁的红发少女冷眼望着他,声音淡漠:“你是谁?”
她是希斯卡娜。
阮望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第一次摆渡的时候,客户是希斯卡娜。
他低头看去。
红发的少女容貌精致却不经打理,脸蛋上沾着些黑灰,衣裳陈旧泛白,眼神无光,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的气息是死寂的,阴冷的。
她仿佛刚从地狱中回来,浓郁的血腥味和死气几乎化为了实质,叫人不寒而栗。
阮望与她对视,不由吃惊……到底要杀过多少人,才会有这样冷漠,这样哀伤的眼神?
“你是谁?”希斯卡娜再次问道。
冥冥中的声音告诉阮望,该他回答了。
于是他笑了笑,开口:“……”
但他忽然一愣,竟然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了。
咦,这也能忘的吗?
好好想想,当初…当初……
他拧着眉头,沉思之时,耳边忽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好可爱啊,当我老婆就好了。”
阮望挠头:“???”
特么的,谁在说屁话?出来!
他没找到声音的来源,但下一秒,就有更多的声音传来。
“她好凶啊,肯定不是好人吧?”
“这孩子是不是要哭了,她爸爸妈妈呢?”
“她好矮啊,一定是没喝牛奶。”
“离远点吧,她好像要打人了。”
“谁家的乞丐?让她滚远点,看着就烦。”
“邋里邋遢,真是浪费了这张脸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这么好看?”
“她身上什么味啊,恶心死了,刚从火葬场出来?”
“……”
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扰得阮望心烦意乱。
这些声音各有说辞,吵得他头晕,吵得他迟迟想不起来答案。
“你们安静点,我在想问题啊!!”他大喝一声。
但声音没有停止,反而更嘈杂,更大声了。
脑子快要爆炸,阮望的意识又模糊了。
眼睛闭上前,他又对上了希斯卡娜那双枯红的眼睛——冰冷死寂,淡漠之极。
……
睁开眼,他醒了,重新回到了维度世界中。
“我……进阶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