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沉默片刻,最终妥协:“你说得对,能保住清芷的性命已是万幸。虽然农家生活艰苦,但我们可以多给些银两,不至于让她太过艰难。几年后接回来,她仍是裴家的女儿。”
见母亲终于同意,裴驰安语气温和:“娘,这也是权宜之计。”
“只怪二妹行事不周,我这个做哥哥的已尽力而为了。”
所谓的尽力而为,在权力与利益的洪流中,兄弟姐妹之情显得何其渺小。
这一切都是裴太妃的教诲,她曾告诉他,成大事者需六亲不认,亲情、爱情、婚姻?
不过是世间繁华背后的笑谈罢了。
裴驰安深谙此道,甚至将那份伪善也模仿得入木三分。
袁氏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儿子的安排:“好吧,按你的计划去做。”
得到母亲的许可,裴驰安不待父亲过问,立即着手安排将裴清芷秘密送出府,并物色了一名相貌与裴清芷相近的侍女,计划在当夜让她手持白绫,伪装自尽于府中。
虽说是伪装,但真正的意图却是牺牲这名侍女,为裴清芷换来一条生路。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似乎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裴清芷能否顺利逃脱,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一切准备就绪后,裴驰安迈向了府中的地牢,心中却已明白,这场博弈,胜负未定……
郑成晏的身躯已如破败的残垣,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中,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他斑驳的伤口上,激起一阵又一阵刺骨的疼痛。
他被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角落,时间仿佛凝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他意志的残酷拷问。
那两日的折磨,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摧残,更是灵魂深处的凌迟。
裴驰安这个曾经或许还有几分交情的男子,此刻眼中却只剩下冰冷与决绝,他要将郑成晏的最后一丝尊严也一并粉碎。
郑成晏的脸上交错着泥泞与血迹,显得格外憔悴,他的眼神空洞而迷离,仿佛下一刻就会完全消逝在这无边的黑暗中。
梦境,成了他唯一逃避现实的方式,却又残忍地揭露着他的悔恨与无力。
在那反复出现的幻影中,苏婉毓不再是那个柔弱可欺的女子,而是化身为高贵的凤凰,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姿态,俯视着他曾经的傲慢与轻视。
那眼神,像是千斤重的冰锥,直插他的心脏,让他在梦境中也无法逃脱那种自我厌恶与恐惧的煎熬。
当梦境转换,顾凛君与苏婉毓的幸福画面如同利刃,一刀刀割在他的心上。
他想要挣扎,想要呐喊,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只能在地上痛苦地蠕动,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那是比生命更宝贵的,对一个人最深沉的爱与尊重。
从梦魇中惊醒,郑成晏仿佛刚从深渊边缘被拽回,汗水与泪水混杂,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拼命说服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但内心的恐慌与绝望却如影随形,让他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