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对于各单位来说都是繁忙的季节,一是要准备年终总结,二是来年的工作该如何开展都要有个大概的计划,有的还要落到纸上,立此存照。留痕这种事情,其实八十年代就已经开始了。
不少人都在加班。
傍晚七点,某国家大报社会口新闻栏目的负责人正站在音乐厅的大门口等人。今天上有一场国家交响乐团的演出,演出剧目是谭盾的新作。
最近两年,谭盾很红,属于新生代作曲家的,No:1,听人说,这个曲目是无调性的,属于探索性作品。在之前,他已经在拷贝的磁带里听过,完全没有听懂,只感觉心慌,血压都高了许多。
安说这一个多小时的音乐会是一种折磨,但票是朋友送的,不来就是不给人面子。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过来。
此刻,华灯初上,街上人车都少,只冷风轻轻吹拂,带动沙子,。夜幕,就仿佛是李德伦在指挥。
没错,今天的演出指挥就是现在国内最好的指挥家李德伦。
天好冷,虽然裹着厚实的大衣,但站不了片刻一身就被吹透。正哆嗦着,就看到远处来了辆公交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从上面跳下来。
负责人大喜,忙迎上去,抓住他的手就不住摇着:“昌一,有几个多月没见了,想死我了。我现在还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夏天,我在你宿舍里打掼蛋。今天上午收到你的信,里面还夹了张音乐会门票。我喜欢巴赫,喜欢巴洛特音乐,对这种探索性的无调性音乐实在弄不懂。但想着你肯定也要来,就在这里等着,果然是。”
来的那个年轻人正是《当代》的主编周昌一,他哈哈笑道:“老谭,我也想你了。不好意思,今天工作忙,差点迟到了。这里实在太冷,走走走,先找到位置,坐下说话。”
二人进了音乐厅,里面人不是太多,却很暖和。
坐定之后,老谭问周昌一今天忙什么呀,都不急着来看老朋友。
周昌一:“还能为什么呢,为鲁迅文学奖的事儿。我名下有两位作家进了终审,今天中协也宣布获奖作家作品名单,我就在单位等着,等到了现在。”
老谭:“你们《当代》社是国内一流大刊,在纯文学界里,属于少林武当丐帮崆峒那种名门大派,名下作家每年都有奖可拿,至于激动成这样吗?难道说,名下作家得奖,你的年终奖要多些?”
周昌一呸地一声:“什么崆峒派,七伤拳名声可不好。确实,我们刊物都没有有作品获奖,但这次不同,这次他妈的是鲁迅奖啊。对,只要有作品拿奖,我们编辑的奖金是要多拿些。但是,这东西更多是的是一种名誉。日后和人聊天的时候,你说自己手下出了鲁迅奖的作品,那得多牛啊。”
周主编和老谭是铁哥们儿,两人说话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老谭:“你就说你社那两个作家拿奖没有吧。”
“没有。”周昌一说:“白等了半天。”
说着话,音乐家们都登台了,开始找座位,调音。大指挥李德伦也在跟音乐家们说些什么,因为隔得远,也看不清他的模样。
老谭:“昌一,看你的表情不是很沮丧啊。”
周昌一:“虽然我社的作品没有拿奖,但我名下一个作家得奖了。孙三石你是知道的,去年写的《暗算》引起轰动,洛阳纸贵了。今年,他的散文集《文化苦旅》拿到鲁迅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