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眨了又眨，刘秀芳有些哽咽着，侧过头赶忙掩饰，“师傅，好吃么？”
这姑娘问个话哭啥，乘务拎出一袋，“有些辣，反正我觉得挺好吃，就看你们吃不吃辣了。”
刘秀芳慌里慌张，连钱都没问清楚，掏出张大团结递过去，“来两包。”
背后的年轻女人和年轻男人撅着嘴瞪着眼，男的认了怂，从兜里掏出钱买了一袋。
车上的东西贵，还不一定好吃，年轻男人有点心疼，“媳妇儿，你吃。”
“分你点。”年轻女人撕下半条鱼递过去，“妈是不是没给你带多少钱？咱俩这刚结婚，出来玩儿就别想那么多，我兜里还有点钱，咱俩先花着。还有，以后你不能每个月工资都上交给妈了，给一部分当生活费就好。”
年轻男人应了声，“好，回去我就跟妈说，我这结婚了，以后还得有孩子，是不该全给了。”
年轻女人听到孩子，娇羞起来。
新婚燕尔说起悄悄话，你侬我侬。
刘秀芳抱着袋子无声的哭，惹得她身边的大姐直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我就是想家了。”刘秀芳擦掉眼泪，又有新的滚落下来。
大姐了然，拍着刘秀芳的手安慰道，“有空就回去看看，就是嫁人了该回家就回家，婆家说什么都别太走心。那个，你老家这鱼干好吃么？”
“好吃。”刘秀芳努力平复着，鱼她是吃过的，此时东西都是实打实的，那就应该是更好吃的。
“那我也给家里孩子买两袋去。”大姐从里面挤出来，向远去的小推车走去。
做着深呼吸，刘秀芳把头贴向靠背，偷偷听着年轻的夫妻的私房话。
不可能认错的，刘秀芳跪在座位上，上身的抬高拓展了她的视野，她扒着靠背露出眼睛，偷偷看着。
“哎呀！”年轻女人被吓了一跳。
“你这人干什么？”年轻男人皱着眉斥了一句。
“那个……我好像听见哥你会开车？”刘秀芳扣着靠背，有点紧张。
突然一问，这对年轻夫妻有点忘了刚才都说过些什么，但会开的确是会开的，“会，你？”
掏出随身包里的名片，刘秀芳双手递过去，“哥，姐，我们缺司机，全职兼职都缺，你们要是有兴趣，咱们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年轻男人接过来看了一眼，“也不是一个地方的，干不了。”
私活，年轻男人心里活泛起来。兜里没几个钱，娶了媳妇儿更想兜里能多几个子花花，但也忒远了，跨省了都。
“我们以后也开展省外业务，沿途有靠谱的司机也好替个班歇会儿。”刘秀芳这大半年专业编故事，紧要关头嘴皮子十分会说，“我们的目标是走向全国，哥你要坚信未来是广阔的。”
呱唧呱唧，大姐把袋子夹在腋下，“有志气！咱们妇女能顶半边天。”
啥跟啥呀，刘秀芳扯着嘴角艰难的笑了笑。
名片还是关越做的那张，联系方式也是省城的。
年轻男人紧紧捏着着名片，“回去我想办法打电话过去，咱们再联系。”
“同志，你哪儿的，做什么的？”大姐扯过刘秀芳的手，“我要写一篇文章，我们妇女肩负着家庭与事业两重重任，更值得讴歌。”
“哥，姐，咱们回头一定要联系。”刘秀芳无法去就山，只求山能就她。
“同志。”大姐扭转着刘秀芳，“来，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大姐，我没啥故事，我就一打工的。来，名片给你也来一张，你打上面电话找我老板，姓佟。”刘秀芳从包里抠出最后一张名片，“单人旁，冬天的冬。”
说话间，年轻的夫妻到了站，刘秀芳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几句，就看着她年轻的妈拉走了她年轻的爸，临走还回头瞪了她一眼。
那一刻，刘秀芳委屈得眼泪又掉下来。